应还带我一路往城门的方向走。
他走得很快,我有点跟不上。
许是昨日和今日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的缘故,总觉得脚底下软的很。
我提起裙子,小跑赶上他。
应还看了我一眼:“腿短?”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人!
招人烦。我白他一眼:“你是因为个子高腿才显得长。”
应还走的慢了些:“好歹我个子高,你呢?”
我一大步跨出去:“女孩子长你那么高干嘛?”
应还点点头:“倒也是,你这样……刚刚好。”
我偏头问他:“什么刚刚好?”
应还错开目光:“城门到了。”
我抓着应还跑:“快点快点,说不定我哥哥马上就回来了。”
“你小心些,别又被裙子绊倒。”应还拖着我。
我提了提裙子:“昨天让夕而拿衣服来,今天忙的都没见她。”
应还扶着我的手腕:“我去找你的时候夕而已经到了,你倒有心,连玩具都翻出来了。”
我撇了撇嘴:“你是不知道那些孩子闹起来有多吓人,扯着我的衣服要我陪他们玩,你瞅瞅。”我翻出昨天被扯坏的衣袖“真怕他们长大变成小流氓。”
应还伸手帮我把衣袖往里窝了窝:“一会回去换一件。”
我摆摆手:“再说吧,先等我哥回来。”“绯烟,有件事情你得知道。”
应还停下,我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看着他。
他说:“我跟你哥哥约好的,若他今日能回来便无事,若是今日没有回来,我就会带兵夜间上山,剿灭……‘土匪’。”土匪?
我有些难以接受:“剿灭的意思是?一个不留?”
应还点头。
我拍了拍脑门,不知道说什么。城外的也都是走投无路的难民,也只是想要条活路,怎么就,要剿灭?我问应还:“若我哥哥今日回不来,你上山救我哥哥出来就行了,为何要剿灭呢?可以再想想办法啊。”
应还扶住我的肩膀:“绯烟,城里的药,只够明日了。皇上已经下了密旨,若你哥哥今日天黑之前未曾回来,我就要带兵出城了。”
皇上。
我问他:“皇上知道,那些都是难民吗?”
应还苦笑:“我都知道的事情,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为何,不能放过?”应还放下双手:“他们劫了运往京城的救命药材,绯烟,你现在看到的京城,焉知没有他们的原因?”
眼睛酸疼酸疼的,我眨了眨眼:“可若是他们得到了救治,怎么会去劫药?”
应还握住腰间的刀,叹了口气“绯烟……你怎么只看眼前呢?”
我气的掉眼泪:“怎么就叫看眼前?都是命,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坐在皇位上说他们是暴民?有些人却要为了活下去背着暴民的恶名?他们就是想活着而已。”我伸手拔出应还腰间的刀——我从没细看过,一直以为是刀,握在手里才知道是把剑——我握着他的剑问他:“你真的能用这把剑去将他们全数剿灭一个不留?你看着那些病入膏肓的人,骨瘦如柴面色蜡黄,你能挥着这把剑刺进他们的心口?应还,你能吗?你忍心吗?”应还偏过头去,沉默了半晌,我以为他被我说动的时候,他直视着我说:“皇命难违。”
我愣了两秒。
用尽全身的力气喊:“滚吧垃圾。”
我挥手把他的剑扔出去,转身上了城墙。可能是我刚才喊的太大声,城墙上站岗的士兵都看着我。
“姑娘,请您止步。”
有个士兵伸手挡住我说:“您有腰牌吗?”
我……我试探地说:“我是问公府的小姐,算吗?”
那士兵不为所动:“请您下去。”
我往旁边挪了挪:“我来等莫扉亦。”
“我们无法确定您的身份。”
也是,我空口无凭,谁信。
我深吸一口气,搬出应还:“你们应将军在后面,他能证明。”身后有脚步声,那士兵看了一眼,让开了路。
我往前走了走,城外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啊——嘁”
城墙上风有点大,我蹲下身,拢了拢衣服,吸了吸鼻子。
又饿又冷。
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闲下来,连肚子都开始抓紧机会鸣不平。
饿的我头晕腿软,索性坐下来,靠着城墙闭目养神。应还的声音被风吹过来,我听见他已经在让人准备出城,听见他布置了城墙的布防,又听见他着人进宫汇报。
最后听见他走过来。他叹了口气,盖了件东西给我。
“咕噜噜噜噜噜——”
真是不争气,我睁开眼睛,看见应还正招手让人准备饭菜。
然后我突然就心虚了,在他回头之前又把眼睛闭上了。“我看到了。”应还说。
我睁开眼瞪他,不说话。
应还伸了一只手给我:“别在这儿坐着了,饿了就去吃饭。”
我撑起身,没理会他那只象征“和解”的手。应还也没说什么,转身带我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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