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水府丝毫不逊色于集庆府的繁华与热闹,不过它依山傍水、人情淳朴,虽没有像集庆府那般商贾云集,不过却是修心养性的好住所。
刀爷全名叫胡一刀,江湖人称‘刀爷’,在集庆十八路都有着不小的名声,他一路向陆天地讲述有关自己的事迹,全然不顾陆天地是否听不听得进耳中。在江宁县一带,他们胡家以卓越的刀法著名,祖辈研习刀法,自创‘刀十八’。
这十八招套路暴雨玲珑,胡一刀描述的龙飞凤舞、唾液横飞,好似这江湖中的武功就以他胡家刀法天下第一。不过陆天地也有所察觉,胡一刀不仅轻功了得,精准的刀法也拿捏的如鱼得水,他相信眼前这名大汉乃江湖少有的武林高手,陆天地开始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等二人来到人云密布的溧水府时,已到了申时时分,同样在城门的公告处张贴着徐文书的缉拿告示,不过陆天地一身农夫装扮,无人察觉。倒是胡一刀,一身虎皮裘衣,肩上扛着一把雪亮大刀,旁人见他那粗犷蛮勇的样貌和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疤,都特意闪躲,生怕惹上什么是非。
胡一刀轻车熟路的带着陆天地来到一处赌坊门前,那赌坊招牌写着‘四海赌场’四个大字,看来他没少来这个地方赌钱;这时陆天地注意到街旁几个乞讨的叫花子,于是向胡一刀开口问道:“可否借我一些银子?”
胡一刀纳闷不解,问:“这还没进去赌,你要银子干嘛?”
“没人教你赌钱之前,必须散尽千金。咱们虽没有千金,但也要打发一些钱财出去,这样好运才会自己找上门来。”陆天地一本正经的说着。
胡一刀摸摸脑勺,他赌钱赌了这么久,也从未听过有这样的说辞,不过听对方说得头头是道,便半信半疑的掏出钱袋,还未等他细数,就被陆天地一把夺去一锭银两,不由分说的走到一个乞讨者身旁;胡一刀有些急眼,陆天地拿得可是价值十两白银,他得干多少活才能赚到这些钱财,这小子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越发的开始放肆了,倘若不给他尝点苦头,恐怕不一会儿就要跟自己蹬鼻子上脸。
这一头,陆天地与那乞讨者低声细语,他拿出一锭银两交给对方,轻声说道:“官府缉拿的要犯徐文书便在这个赌坊里,这点银子你拿着,现速去官府通报,随后十万两白银唾手可得,以免你这乞讨之苦。”
叫花子听着一愣一愣,灰头土脸的神情露出一丝彷徨,不过最终他还是点头应承;陆天地说完之际,肩颈被胡一刀一把抓住,疼得他哇哇直叫,胡一刀严谨的问道:“你跟一个叫花子窃窃私语什么呢?臭小子,可别跟老子玩什么花样!”
“我就在刀爷的眼皮底下,在下能玩什么花样。我只不过是跟他说先赏他十两白银,这叫散财聚运,待会儿我们出来时他倘若还在,我再赏他现在所得钱财的十倍之多。何况刀爷竟然选择相信在下,就不应该计较区区十两白银。”陆天地不以为然的说道。
胡一刀听到此话,不禁哈哈大笑,手中的力道轻了不小,道:“刀爷我开始有些喜欢你这副狂妄的口气,不过真章进去玩玩便知。若你骗我,老子这把大刀今日就要开荤,把你的肚皮破开掏出肠子喂狗!”
“若不让刀爷赚得盆满钵满,恐怕在下小命也尚且不保。”
“多说无益,走!”胡一刀逐渐变得有些兴奋,说道便拉着陆天地走进了赌坊。
赌坊门前的打眼见到熟客上门,龇牙咧嘴的笑道:“哎哟,刀爷又来了,今日可否带够了银两,别一会儿连酒钱都给输没了。”
胡一刀不以为意的大骂道:“你这狗腿子,不盼点爷有个好彩头。今日本大爷有财神护体,必要大杀四方!”
打眼稍稍打量着一身农夫装扮的陆天地,心中暗想胡一刀口中的财神估摸着就是眼前之人,但此人毫无出众,简直平庸无奇,心中窃喜这两个笨蛋上门送钱,不过嘴上却心口不一的说道:“那就如刀爷心中所愿,里面请。”
整个四海赌坊分上下两层,一层大厅多以玩色子为主,而第二层则是抓阄、天九为主。胡一刀十分清楚这间赌坊的玩法,他在这儿是出了名的‘霉神’,十赌九输,也难怪方才门前的打眼会如此取笑于他,胡一刀兴致勃勃的向陆天地介绍,并询问他什么最为拿手。
陆天地四周细细观察,场内嚣声不断,一群赌徒三三两两围绕在赌桌上,激战正酣。像这种三流民间赌坊,出千之人极少,因为场内有不少打眼巡视。在千门中,赌局是必不可缺的修行课门,它一方面讲解了出千的手法及运用,另一方面也阐述了以赌为局,以千为智的深奥妙义。可以说赌是千门中最为基础的入流法则,千门中人可以把它当做一种行当维持生计,但真正领悟‘出千’寓意的另一面时,就会以赌徒的心态设局,这一方面的千门智慧可以运用到任何事物上,包括权术。
陆天地在千门秘典中习得了许多入门的出千手法及千门行规,如千门中闻名的千门八将,此八将可视作打眼,这些打眼运用到赌坊上,他们分工精细,每一层都有自己的分内事务,又与赌局联环相扣,如正将、提将、反将、脱将、风将、火将、除将、谣将,共合成千门八将。
正将:即以千术开局糊口,也就是开局的主持。
提将:赌档的塘边鹤,专门负责劝人入局玩。
反将:用反面方法或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