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苏清鸢年少时就像是天边那最绚烂的霓虹,美丽梦幻却让人可望不可即。
她是上天的宠儿,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容貌、天赋、出身……她从小就享受到所有人梦想着的一切,高傲的像是一只小孔雀。从很小的时候,她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的津津有味,身后跟着一群献殷勤的男男女女,不过她向来不假辞色,反而斥责他们吵了她清静。应故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九岁,见到他下巴扬的高高的,身后一群小尾巴叽叽喳喳叫。
他实在觉得好笑,就像是看到一只耀武扬威的孔雀身后跟着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鸡。他的笑容太明显了,苏清鸢发现了,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
“你笑什么呢?”年幼的小女孩穿着鹅黄色襦裙,站在台阶上,扬着下巴掐着腰忿忿道。
那时候的阳光真的是柔和,晕染了她和她周身的世界,从此成为他脑海挥之不去的剪影。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成为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苏景辉夫妇搬家过很多次,每次一到新地方,清鸢就会写信把地址寄给他,有时候他不明白明明用传递信息的玉简就可以,她为什么会偏偏爱飞鸽传书,写信问她了,她说这样多么浪漫啊。
他猜她当时一定咬着毛笔,歪着脑袋,浅色光晕中她琥珀色眸子熠熠生辉。
青梅竹马长大,两小无猜,以柳州应家的家世也并非配不上江阴苏家,只不过苏清鸢本人实在是天赋异禀,多少门派跟在她后面任她差遣,于是等应故辞到了年纪后,应夫人考虑起这件事情时,难免犹疑。
不过应故辞年轻气盛,当时并不懂苏清鸢十二岁筑基期巅峰的实力对整个修真界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自己和她也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
应家主为了表示重视,不仅请来了四大宗门的故友,又干脆自己亲自和媒人去了一趟江阴,那天便如今日般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花,应故辞在宅子里走来走去,熏笼中偶尔崩出猩红的火花,他时不时看向门外,焦躁地抓着头发,应夫人一是好笑,又是担忧。
没想到没有等来父亲的喜讯,反而是冲冲走进来满身滔天怒火的父亲。
应家主一把将剑拍在案上,眸中压抑不住的火气几乎灼烧了空气:“从此以后,不要再提苏家了!”
应故辞一脸茫然:“父亲?”
应家主冷笑两声,“啪”一声徒手斩断了桌案,话语仿佛从牙缝中一字一字挤出来,咬牙切齿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他苏景辉不过是九霄仙宗的弃徒,也敢这么对我!?不过是生了个好女儿罢了!”
他“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应故辞蹙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
应家主忽然瞪了他一眼:“应故辞,我告诉你,他们苏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敢再去苏家,我就折了你的腿!”
应故辞道:“苏家不同意?”
应家主龇牙咧嘴:“岂止是不同意?简直是把我们应家的脸往地上踩!”
应故辞沉着脸,默然不语。应家主深吸口气道:“故辞,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都……应故辞!!!”
应家主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怒吼道。
应故辞捏碎了手中也不多的传送符,传送到了江阴。
江阴苏家苏老爷子正在庆生,这也是罕见地苏景辉一家会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时候。
朱门外火红灯笼高挂,江阴不少贵客绵绵不绝地进入苏家,有仆人散发着甘糖和铜钱给路人,一时间车水马龙,人挤为患。
他好不容易穿梭过人群,找到了苏清鸢旧时居住的房间。
十三岁的苏清鸢对镜揽发,铜镜中美人朱唇雪肤,乌发如瀑,彼时她还未经过之后冲击结丹的一系列失败,正是最辉煌的时候,可她琥珀色瞳孔中却有着淡淡忧伤。
“谁?”
她站起身道,见到来人那一刻眼中似乎有光芒闪过,可转瞬间湮灭。
应故辞见到她,整个人都似被钉在了原地,两人对视良久,应故辞开口的时候有些沙哑。
“父亲说……你拒绝了我们的婚事……是真的吗?”
苏清鸢雪白的脸似乎更白了,她微微垂眸,再次抬起脸时眼中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
“你以为呢?我确实拒绝了。”
应故辞如坠冰窟般,浑身僵冷。
如果说之前他还抱有一丝庆幸——也许是苏景辉夫妇并不愿意,而不是她的意思,那么现在随着这缕庆幸的破灭,他整个人都被一种深沉的绝望所笼罩。
苏清鸢却好似嫌伤他不够一般,一步步走来,曼妙朱唇轻启,勾起一抹讽刺的、鄙夷的弧度,每一句话都仿佛踩在他心头,切割他心脏般。
“你知不知道想要娶我的四大宗弟子能从江阴排到柳州了?他们个个修为高深、家世出众,比你强得多,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娶我?应故辞,你不过是我寂寞时的玩伴罢了,以前我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自作多情又愚蠢?”
她冷笑道,目光冷冽又陌生。
她不像是幼时那个天真烂漫又高傲的小孔雀,她被岁月和赞美淬炼出了愈发精致的容颜和出众的修为,她高高在上,仿佛神女看着可怜挣扎的蝼蚁般,怜悯道:“我本来不想这么说的,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自量力……”
说完,她忽然转身,盯着铜镜中他宛如利刃绞磨后的神情,淡淡道:“你走吧,今天我还要见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