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不理解。?随?梦?小说 ”穆宫隐淡淡一笑,“虽然不明白你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是,在造乌船事件开始之前,你刚刚被指控谋杀了稻妻大人席俊哲麾下的两名亚魔士兵。这你没忘吧?”
鬼攸愣住了。这件事,他倒是真的忘记了。毕竟那天发生了太多事,而在他刚刚被组织的人带到那家书店后,造乌船失控引发的暴乱立刻就影响到了这座城市,之后便也没有人再来过问鬼攸这件事了。而他被指控谋杀席俊哲手下的两名亚魔,这件事本身就无中生有的,肯定是某人强加给他的莫须有的罪名,因此鬼攸并没有放在心上,在这间病房中度过的两个多月,他也都忘记了这件事。而穆宫隐现在突然重新将这件事提起的目的也很明显他是想要旁敲侧击地威胁鬼攸,让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罪人,除了服从组织的安排赎罪之外,别无他法。
“不……大人,我想我之前在稻妻大人那边说的应该也很清楚了,杀害那两名亚魔士兵,并非我犯下的罪行。”鬼攸重申道。然而,他也同样知道,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件事不是自己犯下的。而对方却有无数个可以判他罪的理由——据说那两名受害者临死前也诬陷就是他所为。鬼攸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组织里的人的,不过显然,这些人都想要借此来谋害他。这样一来,反倒是让鬼攸陷入了被动,让他根本没有辩驳的机会。该死,居然会那么无力。他憎恨地想着,为何人们只注重我的罪孽,却从不在意我又问他们做了什么呢?身为亚魔,是他生来无法改变的罪孽;但是鬼攸一直信奉一条真理,人生在世,他一直都想为人们做些什么。
“大人,这么说吧,就算这件事是我干的,但在那之后我也亲手摧毁了造乌船,救下了这座城市。”鬼攸盯着穆宫隐那双苍老的眼睛。我救了你们所有人。“因此,我觉得我已经赎清我身上的罪孽,没有理由再被发配到极北之地。”
“鬼攸,救下这座城市的人,并非是你。”穆宫隐对他说的这番话只是笑笑,“是我们造乌组织真正的领袖贝露佩欧鲁大人率领军队救下了这座城市,摧毁了叛军。所以,政府才会选择和他合作。况且我觉得即便你以此当借口来推脱这次组织的任命,也不能成为理由……因为善行不能抵消恶行,恶行也不能掩盖善行,行为各有其处置报应。”
“这样啊……”人类对于亚魔,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鬼攸知道,他身旁的这群人类,都只是一群双重标准的恶心生物而已。在穆宫隐的面前,他现在完全处于弱势。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人类都不会听。那索性就答应他好了。鬼攸心想。“是吗……我明白了。”他抬头对穆宫隐说道,让面前的老人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己脸上的每一条伤疤。每一道疤痕,每一次流血,都是由你们人类亲手造成的。“我会乖乖听从你们的话,前往极北永冬之地,”他说,“我会当一名合格的亚魔士兵。”
“那敢情好。”穆宫隐轻轻地点点头。鬼攸觉得,反正在造乌船事件之后,得知人类根本不在乎他所做出的贡献,他已经对这座城市绝望厌烦。说不定在没有国界管辖和各种约束的极北地区,老子反而过得更轻松呢。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居然出乎他意料地好了起来——他自己也没有料到,光是这样想,就已经让他感到舒心。
“那拜托你了。”鬼攸无法理解穆宫隐为何突然会对他说出这番话。而且,老人在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似乎已经不再是刚才那样的命令和要求,也并非先前的客套话,而是……是真的在拜托我吗?鬼攸揣测着穆宫大人的心思。他不知道穆宫大人突然对他这么说的意图何在。随后,他还没能多想,穆宫隐就默默地从他的病床旁站了起来,起身离开,走出了门外。鬼攸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了某些触动。
即便刚才穆宫大人以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但穆宫隐仍然是他所见到的人类中,最善良的一个。从前,他从未见到过像穆宫隐这样关心亚魔的人类,甚至是亚魔部落中每一个成员的情况,他都能够清楚地说出来——这点可能连鬼攸都无法做到。穆宫隐大人体恤下属,心怀善良,仁慈和蔼,或许到现在也仍是他所遇见的最好的人类。
鬼攸知道,在前往极北的永冬之地之后,他今后的生活将会大不一样。他从前的身份已经一去不复返,进入极北之地后,那里没有人认识他,没人会知道他从前做过什么,没人知道他救下了这座城市,没人知道他是亚魔断掌部落的首领。在到达那里之后,他便是一张白纸。但起码,他也再不用成天因为是亚魔而被别人误会着生活下去。
两个月来,鬼攸第一次下床,有些恍惚,脚下有些轻飘飘,似乎让他无法找到踩在地面上的实感。他站起身,动作缓慢,宛如梦游般走向窗边。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照镜子。他的双腿粗短畸形,头大得不合比例,前额突出,容貌丑陋,两只眼珠暴突,下巴上长着褐色的胡须。他一皱眉,额头上便现出许多深陷的凹痕。他一向很瘦,如今更仿佛已经被人煮干了全身每一寸肌肉,体瘦如柴,一副硬骨架,而镜中的那张脸简直就像用燧石凿出。他的头发经历岁月和狂风摧残,成了冬日大海的灰色,其间缀了几朵白浪。当时在造乌船船舱内拼命进行破坏的时候,鬼攸受了几乎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