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被剑气扑灭,屋内陷入昏暗。一道闪电撕开山中黑暗,几名黑衣人在电光里扑上来,俊朗男子身形腾空而起,手中的宝剑如闪电一般,刹那间幻化出一室剑光,黑衣人在剑光下无处遁形,没出几招,便做了剑下亡魂。
屋里充斥着一片血腥气。
苏甲尚有气息,俊朗男子喂了颗止血保命的丹药给他,这空隙里,又有数十道黑影挟风雷之势从门窗处飞闯进来,刀光剑影霎时汇成一片,朝他头顶罩下来。
他手中的那把宝剑,苏郁岐其实也识得,它叫苍月宝剑,如今就供在苏家祠堂里。这把剑号令雨师国半数雄兵,在千军万马血肉横飞的战场上饮过不知多少人的鲜血,却要在这分娩的夜里又要饮血。
手持宝剑的男子,苏郁岐其实从来没有见过,但她知道,那是她的父王苏泽。区区几个刺客贼子,自然不会吓到她英雄的父王。只是今日这场面,并不比战场好应付。
刺客们的功夫都极高,苏泽的亲兵都驻扎在山外,只有一个苏甲在这里陪着他,现如今苏甲身受重伤,就只剩他一个与刺客们周旋。
苏泽惦记着还在分娩的夫人,难免分心。苍月宝剑威力稍减,几个黑衣刺客分身出来,疾速奔向产室。
苏泽被一干刺客纠缠住,眼看一拨人是奔夫人去的,心里一急,倾尽全身力气挥出一剑,又几名刺客丧生在剑下,鲜血流了一地。
苏泽边打边往产室奔,苏甲在他头前挣扎着站起来,赤手空拳与产室门口的几名刺客缠斗起来。
屋外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撕开天幕倾泻而下,打斗声和苏郁岐娘亲痛苦的嘶喊声皆被湮灭在风声雨声雷电中。
一声孩子的啼哭却在这个时候破空而出,在风雨雷电声中格外清亮。
这是自己。苏郁岐心里明明白白。她就像是一个观棋的人,站在局外,看着局里纵横交错,却不能插言指点,使不上半点力。
苏泽的嘴角浮出点欢喜的笑。
“给我杀了苏泽!杀了那孩子!”
刺客中有一人剑指产室的门,大声命令。又有几名刺客往门口杀去,苏甲以血肉之躯死死挡在门口,身上的血将门框染成刺目的红。
刺客们一窝蜂涌上来,剑光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苏泽在网里杀红了眼,苍月宝剑过处必带起一片血光。
他自己身上也挨了数剑,玄色衣衫像被水浸过,血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往下滴。
一柄利剑从他的身后直贯前胸,他低头看看胸前露出的两寸长的剑锋,血从身体里汩汩流出来,心里忖着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情急之下大声喊道:“小迟,你还能不能走路?如果能,赶紧带孩子走!”
产室里,稳婆已经吓得钻到了桌底,刚出生的婴儿被扔在邱迟身侧,身上还沾着血渍未清洗。邱迟挣扎着爬起来,扯过小被子将自己的孩子包好,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婴孩模样,便抱起来,踉踉跄跄往后窗奔。
她难产一日一夜,此时半点力气也无,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上那个窗户。
忽然一黑衣刺客从后窗里扑进来,带进来一片雨水,手中的剑直指邱迟与孩子,邱迟跌倒在地,失声惊呼。
在外面房中鏖战的苏泽听见邱迟的喊叫,拼命往里闯。正护在门上的苏甲飞身扑进,若狸猫一般疾速,将持剑的刺客扑倒在地,双手抱住刺客的头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刺客的脖子便被拧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