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顿了一顿,孟七不无担忧地瞧着皿晔,“阁主,属下瞧着您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伤还不好?需不需要属下给您瞧瞧?”
“不用了。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皿晔的眸子里终于还是露出一丝疲色,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孟七发现了。
孟七瞧着,欲言又止。
“成念收拾妥当没有?你代我去送送她。”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尹成念素日爱带在身边的一个诛心使。
诛心阁共设有一十六位诛心使,地位在护法之下,仅次于四位护法,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头脑和身手并存。
这一位诛心使姓方名敬,因为能说会道,机敏聪慧,颇得尹成念的器重。
“什么事?”孟七问道。
“尹护法让属下来跟阁主说一声,她走了,就不亲自来跟阁主告别了。她说……请阁主保重身体,有些人,在阁主的心里重过生命,可阁主在阁中众兄弟心中,一样重要。”
方敬聪敏,将原话里的阁主在尹成念心中同等重要,换成了在阁中众兄弟心目中。
皿晔稍稍顿了一下,脸上终于浮出点不忍的神色,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凉掉的茶,淡声道:“知道了。”
孟七深深看他一眼,叹了一声,“我去看看,她应该走不了多远,我去送送她,让她就这样一个人走,我心里不好受。”
皿晔没有说话。
孟七又叹了一声,转身去追尹成念了。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皿晔听的。皿晔自然听得出来。但他不能像孟七一样追出去,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胸前猛然一疼,他不禁捂住伤口处,眉心蹙得极紧。
看看沙漏,已经是酉时末刻,外面天色应该快黑了,皿晔这才晓得自己已经出来了大半天。好在苏郁岐最近忙于公务,每日都回去得很晚,这个时间,应该还回不去。
皿晔站起身,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皱,迈步出门。他身上的伤未痊愈,从洞口往上攀爬的时候,动作颇受了些影响,提着一口气坚持到洞口,那一口气终于松下,气血却是按压不住地上涌,一口血从口中喷出,溅在地上,赤红如一片艳色的黄泉之花曼殊沙。
皿晔蹙眉瞧着那一团血色,抬脚踢了些腐草泥土,将血渍掩盖上,转身离去。
因为触动伤口,下山的时候比从前多耗费了些时候,到山下已经是天黑。
趁着夜色,倒也是好行路。皿晔催马疾走。到城门口,尚未关城门,皿晔顺利进城。
进城之后的一段路,是一片荒郊野地,遍生高大灌木,正是盛夏时节,灌木极其茂密。这段路长达十几里。皿晔素日走这一段路并未觉得有什么,今日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不安。
也许是因为受伤的关系。毕竟伤处离心口极近,影响心跳加速也是有的。
可这样的理由实在说服不了自己。皿晔不是那种会自己骗自己的人。心下立时提高了警惕,一柄匕首从袖子里滑到手上。
若放在平时,自然不必动用武器这种东西,但现在他伤着,又急于回府,况他也不是那种爱自负的人,该用武器的时候,自然不吝一用。
果然,他的第六感并不是空穴来风。行至中间最茂密的一段路,就只听沙沙之声。
乍听像是风拂过树叶的声音,但他知道,那紧密的声音,不止是风声。
他的身形猛然从马背上跃起,随着身形的跃起,两边稠密的灌木丛里齐刷刷射出一连片的箭簇。
箭簇比寻常箭簇要短小,皿晔识得这种箭簇,它们是一种连弩的专用箭簇,这种弩可以一下子射出九支箭,在战场上极其实用,但对于皿晔这样高手中的高手来说,并不能起太大作用。
另外,这种九连弩因为普及度极高,并不能靠这个甄别出对方是些什么身份的人。
皿晔身形急转,避过一轮箭簇,在第二轮箭簇将至之前,身形如离弦之箭一般,奔向灌木丛后。灌木丛中几条人影暴起,在清微的月色里身形快得如虎豹一般,皿晔的匕首却是更快,手起之处,血腥四起,那几条人影便落入灌木之中,发出闷响声。
另一侧灌木里的人见自己人顷刻间便被解决,顿觉胆寒,簌簌往灌木深处退去,皿晔却比他们更快,墨蓝的身影在月色下划过一个刁钻弧度,匕首寒光一闪,血光溅起,又是几声闷哼倒地之声。
一匕首便是几人毙命!
一个腿脚利索的,逃过这致命的匕首,往灌木深处逃窜,蓝影一闪,鬼魅一般,轻飘飘落在前面,拦住了那人去路,修长手指没看见怎样动作,便扼住了那人的喉咙。
手法极其讲究,既扼得那人出不得声,又不至于立时要了他的命。
瞧身法,便晓得这些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毛贼,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疑惑。
倘或是派来杀他的,对方绝不至于这般小瞧他,派些毛贼来对付他。
倘或不是派来杀他的,那又说不过去。
“我手指稍稍一动,你的命就没了。所以,最好是配合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轻风拂过,树叶沙沙,皿晔淡漠的声音在夜晚中听起来却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那人牙齿打颤,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皿晔的手稍稍松了一下,让他能够说话,他才吐出一个颤巍巍的字:“是。”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我们就是城外黑熊山上的草寇,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