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有些懊悔,当时应该找沙净仔细问一下才行,只不过那时候要装作对天师令茫然无知,所以杨志故意没问;现在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杨志随后练了一会功,在三更天才入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听到外面人声嘈杂才起来;等杨志梳洗完,就看见惠洪和尚带着一名金兵从外面走进来。
小院里阳光明媚,草地上已经开了一朵蓝色的小花,杨志随口问:“和尚,去哪儿了?”
在外人眼里,蓝彬的年纪比惠洪和尚大,这么叫没什么不妥,惠洪和尚笑眯眯地说:“蓝大侠,贫僧去了一趟白塔,都说那里风光好,有灵气,我看还真没什么,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座它罢了,倒是大佑寺的香火好得令人称奇,几乎不在洛阳白马寺之下。”
白塔在城西北,离西街并不远,是大佑寺的产业,也是辽阳城标志性建筑,比辽国上京的塔还高,眼下算得上一个旅游观光的场所。如果大佑寺的香火真的能比上白马寺,那就是相当不错,白马寺建于汉代,是中原的第一座官办寺院,有佛教的“祖庭”和“释源”之称,几度战火几度重建,至今香火不衰。
杨志露出一脸不信的表情说:“惠洪,说夸张了吧?”
看杨志如此反应,惠洪和尚愈发显摆:“和尚没有说谎,大佑寺的善缘全在白塔,那座白塔巍然云天,由上而下可分为台基、须弥座、塔身、塔檐、塔顶、塔刹六部分,向上渐缩,须弥座外面青砖雕有斗拱、俯仰莲,塔身每面置砖雕佛龛,龛内有坐佛。两侧砖雕胁侍足踏莲花,双手捧钵,或持莲合十,神态可掬;龛上宝盖璎珞四垂,左右上角飞天飘然平飞,真正的流光壁汉,不比龙门石窟差。”
杨志笑笑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去看看。”
惠洪和尚摇头说:“你现在哪有机会,只要暗杀一案不破,你是根本出不了客栈门,不像和尚,和蜃楼府的人一样,来去自如。”
杨志晓得惠洪是在暗示自己闹事,可是杨志既然知道惠洪另有目的,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做冤大头;最起码在惠洪亮出底牌之前,杨志必须赌,惠洪不会也不敢把真相告诉不错和尚。不错和尚与吴乞买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惠洪和尚没有在第一时间汇报这件事,只要杨志说出一些证据,惠洪与他的同伙日子也不好过。
因为有金兵与客栈的伙计站在一旁,阳光下,杨志和惠洪都在微笑,惠洪从金兵手中接过一件皮衣,示意所有人退下,自己和杨志在两把椅子上坐下。看四周没人,杨志感受着太阳的温暖,问惠洪:“你和不错和尚不是一条心,到辽阳做什么?”
惠洪不经意地看着月亮门方向说:“你没有必要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杨志自嘲地笑笑:“应该说,到现在为止你还没害过我。”
惠洪停顿了几秒钟说:“你在恶劣的环境太久,像不错和尚一样阴郁,还多疑……”
杨志没有愤怒,晓得惠洪这个花心和尚说的没错,苦笑着说:“那就是一潭沼泽,没有人能保持本性,我当然也是一样。我无法对可能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态度暧昧,你花心和尚出了名的不动声色地杀人,够狠够绝……你在想什么?”
杨志看出惠洪根本没在意自己的话,懒洋洋地似乎在开小差,惠洪和尚睁大眼睛说:“眼见为实,刚听说女真的时候,我和郭天信都以为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只有蔡京那个老狐狸如临大敌。尤其是在宫廷的会议上,所有的元老都不赞成联合女真,哪怕蔡京、郑居中等人是政治上的死敌,意见都出奇的一致。我来了,还没找到谜底,但是看到,金国越来越有实力。”
杨志有些明白了:“你和我一样,逃到东北是为了保命,但是看到金国有了足够吞噬辽宋的实力,所以你想做点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惠洪很满意地说:“我看到你,就感觉老天还没有抛弃大宋,杨志,我们是同类,我们血管里还留着汉人的血,还记得中原才是我们的故乡。你现在在辽国为官,正好可以帮助我,跟我联合,毁了双龙会。”
还好,不错和尚有着理智,没准备靠着两个在宋朝失意的人毁了金国,只想剪除金国的爪牙双龙会;杨志压低声音说:“双龙会可是宋金两国官府暗地里设置的机构,你认为我们有机会吗?”
惠洪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暗运功力查看院内外无人,毫无保留地说:“没有机会也要做,不错和尚那个赵世居儿子的身份不是假的,他如果雄心够大,回到中原去推翻宋徽宗那个昏君,我绝对支持他。可惜不错和尚没有信仰,只想靠着金国的力量,在燕云十六州做一个儿皇帝,那是对大宋最不利的局面,最后得利的还是金国。”
杨志不由得对惠洪刮目相看,能有这样的眼光和这样的胸怀,难怪郭天信会引以外援,和蔡京死磕;不错和尚如果能占据燕云十六州,关系到皇帝的宝座,宋徽宗父子绝对不会和不错和尚相安无事,而战事一起,不错和尚的身份就成了很重要的一环,毕竟他是赵匡胤这一支的人。
自从赵匡义做了皇帝,斧声烛影的传说就在大宋流传。开宝九年十月十九日夜,宋太祖赵匡胤大病,招晋王赵光义议事,席间有人看见宫内烛影摇动,仿佛赵光义离座退避,又过片刻,听到斧子戳地击物的声音。当夜,赵匡胤驾崩,宋皇后让太监王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