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道人没有和杨志多说,只是叮嘱了两句就走了;毕竟突云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苦道人呆久了也不好,其他的事情师徒两人都没有问,也没有说。杨志是等到天色昏暗才离开突云家,走的时候,突云还没有醒过来;杨志走了五条街,在四家不同的店买了两套新衣服,直接换了外面的衣服,才在北街找了家酒楼,要了一个包间。
等酒菜上来,吩咐伙计不要打搅,杨志趁机把里面的衣服也换了,酒足饭饱后结账走人;往回走了两条街,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杨志就朝早已选定的醉仙阁走去。城门已经关闭两日,这时候去客栈住店,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但是青楼不一样,如果在醉仙阁里喝醉,留宿就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华灯初上,两辆马车从不同的方向奔来,停在醉仙阁大门外,东边来的马车里下来的是四名女真将领,军中将领打扮,带着短刀配件,神态高傲。西边来的马车是两个年轻的公子,一个俊朗不凡,满面笑容,嘴角微微挑起;另一个黑着一张脸,面如铁铸,跳下的马车,看上去身手矫健。
杨志带着飞天熊的面具,虽然比蓝彬年轻一些,看上去也有四十出头,很懂事地放慢了脚步,让这些人先行,就听见一名将领说:“显州传来战报,怨军乘夜偷袭被我军击败,我军大获全胜,已攻占显州,活捉耶律马哥,徽、成、惠、乾等七州相继投降。可惜我等留守渤海,未能跟着斡鲁将军建功立业,实在是遗憾……”
显州等地丢失,杨志心中苦笑,耶律淳现在只有死守中京了;杨志特地停了停脚步,等这些人全部进去,才缓缓地向楼里走去。老鸨带着几个粉头亲自在门口迎接,和四名金军将领应该是熟人,打诨说笑两句,便让身后的粉头各自拥着客人而去;老鸨自己则转向两名公子,满脸堆笑地问:“二位有认识的姑娘吗?”
这是可以拉近距离,要是头一次来的生人,可以增加对方的信心;黑脸的公子默默无语,微笑的公子摇头说:“第一次来,只是听说醉仙阁声名鹊起、客似云来,今天来见识一下,我就想见见你们的头牌,钱不是问题,时间也不是问题,我可以等一夜。”
听上去有些炫耀,更像是砸场子;老鸨有些迟疑,若是初哥就这么从容,对方的来头就肯定不小,辽阳现在是金国权贵云集的地方,得要小心侍候着。姑娘吗,就靠客人捧场,万一两个年轻人愿意掷千金博一笑,就能让阁里的姑娘身价百倍;老鸨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熟的像一枚欲滴的樱桃,直接把身体凑到两位公子身上说:“公子fēng_liú,我家姑娘俊俏,保证会将公子伺候舒坦。”
老鸨嘴里说着暧昧的话儿,胸脯颤巍巍地陪着两位公子朝楼上走去;杨志其貌不扬,又不是锦衣夜行,只有伙计跑过来问:“欢迎光临,不知道客官有没有熟悉的姑娘?”
杨志还是有点经验的,不着痕迹地笑道:“帮我找个脾气好一点的。”
伙计差点笑出声来,青楼里面的姑娘脾气都好,除了那些顶尖的大牌,要不然脾气不好,怠慢了客人,老鸨也不答应啊。看样子这位客人吃过亏,伙计很懂事地把杨志带到一个小房间,一床一桌两把椅子,红烛高照,香炉里焚着檀香;杨志直接塞给伙计二两银子,刚好符合自己这种江湖人的身份。
伙计收了银子,点头哈腰地说:“客官,这个房间一夜五十两银子,包括一桌酒菜。”
杨志从怀着掏出银票,从当中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摆在桌上,淡淡地说:“不错,就这间了,先把酒菜上了,再把人领来看看。”
伙计看见杨志怀着一叠银票,再看看桌上银票的数字,恨得差点打自己的嘴巴,这家伙青布衣衫,式样简朴,虽然没有什么粗鄙之态,看上就是一个普通人;谁知道这家伙这么有钱,早知道就应该和那些公子哥一样,带去一夜五百两银子的房间。
伙计快步地走了,过了一会,杨志就看见老鸨摇晃着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姑娘,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捧着一支长剑。老鸨笑着说伙计有眼无珠,在灯光下打量杨志;身后两名姑娘款款上前行礼,杨志一眼扫过去,含笑问:“这位姑娘莫非姓公孙?”
捧剑的姑娘笑道:“我不姓公孙,先生倒有杜甫的样子。”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杜甫幼年时曾在郾城看过公孙大娘的舞蹈,大历二年又在夔州看见公孙大娘的弟子李十二娘舞《剑器》,落笔有神,感叹世事巨变,天下兴亡。
杨志笑笑说:“一样的落魄不堪。”
老鸨阅人万千,自然能看出杨志淡淡的笑容不但有揶揄的成分,还透着一股的自信;笑着上前问:“客官看这两位姑娘可满意?”
杨志指了指抱着琵琶的姑娘说:“就把她留下吧。”
抱着琵琶的姑娘大喜,捧剑的姑娘和老鸨都有些意外,从前面的对话看,杨志与捧剑
的姑娘谈论得很融洽,要论长相,两位姑娘体型差不多,都是面容姣好,只是一个苗条些,一个丰满一点。可是客人既然说了,老鸨就留下杨志点的姑娘,自己带人离开,伙计忙不迭地送进来酒菜,菜肴不错,酒也好,比杨志前面一餐吃得要好。
杨志接过姑娘递过来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