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终于停了,太阳转眼就出现在天空,被雨洗过的空气,在阳光下温暖而且清新,街道上的建筑物也比平时干净了不少;可是在陆满楼的眼里,都是满满的迷雾。公子的尸体是凌晨时被巡逻的士兵发现的,相州那边现在打翻了天,大名府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官府很快确定了死者是梅花门公子的身份,正在大名府的张八百还特地来看了一眼。
陆满楼魁伟强壮,浓眉豹目,总给人严肃冷酷的感觉,虽然喝了一夜的酒,陆满楼的脸上丝毫没有疲倦之色,死死地盯着尸体上的伤口,想看清楚迷雾后面的真相。仵作小心翼翼地解释,那个伤口是经过了处理,绝不是真实的致命伤口,望着陆满楼不满地表情,仵作嘀咕说:“一招致命,小人要是没看错的话,原来的伤口应该是长剑或者袖箭所谓,还有一种扁头的弩箭也会有这样的伤口,只是对方是行家,处理得很巧妙,让人无法判断。”
陆满楼身旁的人一阵唏嘘,这些人有大风镖局的总镖头和镖师、梅花门派来的高手、大名府当地的名武士,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但是都清楚,公子的武功不亚于陆满楼,一招致命,太难以想象;而剑伤和箭伤,这两者相差太大,一个是近距离的刺杀,一个是远距离的射杀,哪怕是袖箭,距离也不会太近。
大风镖局的总镖头冯快意不信地说:“你凭什么断定一招致命?”
“公子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连动手产生的擦伤和淤青都没有,衣服也是整整齐齐,没有一点碎片,说明双方没有经过打斗。只是公子手中的木棍上有一点碰撞的痕迹,但是你无法断定是在这里碰撞的,还是在其他地方碰撞的。”一直和仵作观看尸体的殷鉴站直了身体说:“要不然是两个人联手,要不然是一个人刺杀。”
冯快意一听,立即掠上小巷的两面房顶,左右各跑了一遍,垂头丧气地跳下来;殷鉴点点头说:“因为昨夜大雨,如果对方的轻功高明,屋顶的瓦不会碎,雨水也冲刷了人踩过的痕迹,陆局主,这个案子有些麻烦。”
阳光有些炽烈,风吹得树叶飕飕作响,陆满楼双拳紧握,大步上前,沉着脸问:“你是谁?“
“这位是汴梁来的名捕殷鉴。”一位与陆满楼相识的押司急忙介绍,现在大风镖局在大名府官场的眼里就是一个奇葩,皇城司的人想动大风镖局,但是留守梁子美大人却是力保,甚至不惜与好几个同僚撕破了脸皮,让下面的人很难做,通判梁寻已经到了附近,听说陆满楼等人到了,就是不进来,反而把张八百接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殷鉴随意地笑笑,在汴梁看惯了那些权贵的嘴脸,陆满楼又算得了什么,只是自己来大名府是查案子,犯不着卷入大名府当地的浑水中;人的影树的名,殷鉴好歹算是一个人物,陆满楼瞬间恢复了微笑说:“是我失礼了,这样的案子要是能查出来,除了殷鉴外,世上还有谁?“
殷鉴似乎不大愿意接受这样的恭维,也知道陆满楼的恭维中有太多假的东西,朝陆满楼和那名押司拱拱手说:“我需要理一下思路,先去吃个早饭,有急事的话到大街上的袁海居找我。要是不急的话,可以等我回来。”
袁海居是一家卖早点的小店,就在前面的街口,从炒菜到烧饼全部都有,是当地人吃早点的好地方,只是陆满楼还站在这里,殷鉴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大家伙一时有些不适应。陆满楼大笑点头说:“我肚子饿的时候,也会头脑发晕,没关系,我等你。“
殷鉴愉快地走了,冯快意等人已经看到陆满楼的笑容阴沉了下来,冯快意担心地走上前去问:“我们就这样等着?”
陆满楼又笑了:“我们的人正在往这里赶过来,你安排人去东海楼,要二十桌酒席,让他们马上送到这里来,其实我还想见见张八百,看看汴梁来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狂,张八百在什么地方?”
张八百现在依旧在一条街外的一家小茶馆,和通判梁寻正在喝茶,茶叶是梁寻自己带过来的,蔡京在杭州有自己的茶庄,每年也给女婿梁寻分上一点茶叶,算是长辈的关心。梁寻年纪不大,两鬓却已斑白,一张清瘦的脸上带着七分病容,却有令人不敢轻视的威严,梁寻穿得也很朴素,半旧的官袍,唯一值钱的就是腰畔丝绦上的白玉壁,看上去洁白无瑕,有些年头。
张八百关注的是梁寻的那双手,一般人眼中仅仅是保养得非常好,甚至有点光泽;但是张八百明白,那是梁寻长期修炼某种真气的结果。梁寻叹了口气说:“大名府的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陆满楼来之前,已经征调了所有的人手,那条街现在应该挤满了人。”
通判的官职不低,只是现在随着蔡京的下台,梁寻的身价在不断下落,上面的知府又是梁子美兼任,梁寻在资历深厚的梁子美面前根本算不上一根葱,从汴梁到大名府,无数的人都在计算着梁寻走人的时候,同样有无数的人在做准备接任大名府通判的准备。要不然一个大风镖局敢不把通判放在眼里,那是找死,镖局是分分钟关门的事情。
但是现在梁寻只能把自己的人撤出那条街,张八百同情地看了一眼梁寻说:“你为什么不找蔡攸谈谈?”
蔡攸是蔡京的长子,蔡京下台了,其他儿子都倒了霉,唯独对蔡攸毫无影响,蔡攸现在是开府仪同三司、镇海军节度使、太子少保,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