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杨志开口问:“他是到了寺庙就倒下来,还是住了几天后伤势发作?”
杨志的表情有些认真,在烛光的摇曳下,显得阴森森的;小和尚吓得不敢吱声,德顺和尚见过的场面要多些,和杨志又打了半天的交道,算得上熟人,晓得杨志这么问肯定有原因,点点头说:“是住下来的当晚就昏迷不醒,师父看见他是被人打伤的,处于慈悲的心怀收留他,又怕他仇家找上门来,就把他移到这里,对寺里人只说他半夜就离开了,这几天都是我和德斌师弟照看他。”
德斌就是那个小和尚,十岁左右,其实十分有灵性,听见师兄提起自己,眼神禁不住一亮,杨志颔首说:“德顺师父,麻烦你去把禅师悄悄找来,我来替这个客人疗伤。”
德顺没有练过武功,就算是知道杨志心存歹意,拿杨志也没有办法,闻言立即跑去找净悟禅师,杨志让德斌小和尚去烧一壶开水来;杨志看屋内只剩自己,给灵猫喂下三颗天饲果,握住灵猫的右手,一股雄浑的内力输入进去,两个呼吸间在灵猫的身体里游走了一遍。灵猫的内功比杨志低了不少,虽然走的路子怪异,但是对化鹏功还是没有抗拒。
灵猫在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杨志,勉强地笑起来,点了点头;灵猫对人的记忆力深刻,在汤阴等地多次看到寇辛崖这张脸,这时候便明白是杨志的又一张面具;杨志松了手,把灵猫扶起来,看了灵猫背后的掌印说:“不要说话,别把老子的灵药真力浪费了,赶快运功疗伤。”
净悟禅师闻讯从寺里赶来,看灵猫已经醒来,坐起来运功,一句话都不敢说,把杨志招手喊到屋外,让德斌小和尚把灵猫的物品全部拿来说:“老衲愚钝,施主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把人救醒,必定是大贵之人,也是此人命中注定逃过一劫,此人随身的珍珠都是交州的合浦南珠,价值千金,但是此人不是中原人士,身份非同小可,最起码是高丽的大富之家,或者名门望族。”
姜是老的辣,哪怕杨志什么都没说,净悟禅师也猜测杨志是对这个伤员有兴趣,要不然谁平白无故出手救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人;高丽与合浦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净悟禅师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这个和尚的身份不简单,杨志小心说道:“禅师,此话说的太早,此人未必是商人。我刚才帮他疗伤,现在他的脉象早已平和,可以加快他那一种奇怪的吐纳之术,现在他绝没有性命之忧,快的话明天一早就能完全醒过来。我想请禅师帮忙,明天早上帮我去集市上买两棵人参。”
河北就产人参,要不是顾忌在寺庙,杨志应该是要买些肉骨头啊鱼啊给灵猫补补身体;净悟禅师急忙答应,连声说杨志慈悲心肠。净悟禅师实际上也觉得诧异,但转念一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就在寺中,想不沾手都不可能。净悟禅师一生不知道见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看灵猫伤势稳定,杨志又是行家,净悟禅师留德斌小和尚在这里陪着,自己和德顺和尚先回了寺里。
杨志心里暗笑,净悟禅师难道看不出灵猫和自己拥有太多的好东西与意外,来历必定不寻常;只是净悟禅师心中还有一个结,正在需要帮手的时候,自己和灵猫的能耐他看得出来,就把其他东西全部抛开。德斌小和尚反而很兴奋,难得遇到这样的大场面,再加上杨志给了二两银子,小小年纪一直忙到天蒙蒙亮才累得睡着了。
灵猫终于吐出一口浊气,无奈地望着杨志说:“你现在内力大涨,应该已经是五阶的高手,把我们瞒得好苦。”
杨志给灵猫倒了一碗水,递过去,目光闪动着问:“听说有人劫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广以枪法见长,打伤你的是谁?”
灵猫接过水碗说:“说实话,我一直感觉你那么小心实在有些夸张,但是除了这档子事,只能说你这个做大哥的,眼光比我毒辣。我是被一个卖茶的老头打伤的,那天马车一到树林后,我就知道不好,尤其在一个茶摊不摆在大路上,而是摆在偏僻的小路更令人起疑心;李完花突然出手制住了我。
给了我机会的是陈广,陈广发现有异常,立即出手想要控制住李完花,但是那个卖茶的老头剑术太过高明,用我的剑,与李完花联手杀了镖局的人。我趁机用独门秘术解开了穴道,用飞镖打伤了老头,抢回了剑;可是李完花又跑来两个同伙,一男一女,我杀了女的,却被老头从背后打了一掌,我只有逃走。我想到与你约定的就是金山寺,就一路跑了过来,到寺里刚住下,就再支持不住。”
“这么说,你没有杀死李完花。”杨志沉吟着说:“你们那一天离开官道,是李完花的主意,还是陈广的主意?”
“陈广。”灵猫没有丝毫地耽搁,肯定地说:“陈广还接了一个暗镖,将一支千年人参送到茶摊,就是交给那个收货的老头,他们两个对过信物,对了,老头叫李应。”
扑天雕李应,那个骗过杜兴的贩马客人,没想到也是大漠门的人,杨志微微一笑说:“只要人没事就好,你休息吧,我去门外守着。”
灵猫正要抬头说句感谢的话,抬头就看见杨志的脸色突然变得严厉,带着内力冷声说:“影子。”
灵猫就感觉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心脏猛的一缩,耳中顿时一鸣,眼中不由自主地惊诧万分;灵猫的这种神情在杨志眼里,就像是某些做了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