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自然不会在这上面计较,他现在的想法是要把一切平淡度过,他需要王伦和王家的帮助,立刻开始与王伦讨论周围的形势。杨志毕竟离开一年多,很多官员的变幻和驻军的变更不可能清楚,了解的形势越多,事后逃脱就越从容;王伦知道杨志的目的,所以解说得非常详细,甚至提供给杨志三个信得过的人名单。
杨志并不需要这些名单,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王伦这样,彻底地做了一个游侠,大部分的人遇到这样的事,会在个人得失方面反复均衡,甚至与家人或朋友商量;所以信得过只是一个模糊的界线,就像许多后世电影里的许多小混混,只要不被判死刑或者长期坐牢,对于那些灰色或者黑色的事毫不害怕,但是一旦遇到生死,就放弃了原来炫耀的那些江湖道义。
杨志给了王伦一张两百两的银票,叮嘱王伦说:“不要告诉那些人具体的情况,越是有神秘感,他们就会对你越尊敬,留下一匹马给我,你去准备一辆大车,到时候来运东西。”
王伦兴冲冲地走了,杨志在路上等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就看见西门庆的那辆马车耀武扬威地走在最前面,四个家丁骑在骡子上,后面还跟着两辆骡车,一辆上坐着人,一辆上装载着货物。杨志自然能够看出,那四个家丁并不是一般的家丁,每个人都是江湖上的好手,马车里也不止一个人,杨志微微一笑,两步就走到了官道当中。
杨志站在道路的中间,戴着一顶遮面的竹斗笠,看上去有些孤独,有点萧瑟,也有点诡异;马车夫一把拉住了马车,四名家丁跳下骡子,就围了上来,他们都是有着丰富江湖经验的好手,杨志走到官道上的方式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杨志也没有让他们猜疑,直接报上自己的名号:“青面兽杨志,把所有的金银财物留下,就留你们一条性命。”
四个家丁愣了一愣,杨志的名声足够了,为首的一个随即冷笑着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亮一手看看。”
杨志真的亮了一手,龙雀刀突然出现在杨志的手中,风声暴响,四个人只看见漫天的雁刀花,宛若一片狂风;四个家丁平时就常常在一起练武,配合得也很好,但这时候才知道,在高手面前所有的配合都是没有用的,他们甚至来不及递出兵器,龙雀刀已经在面前斩过,三名家丁在一招内就倒了下去。
剩下的一名家丁面色发青,他掌中的铜棍虽然挡住了杨志的一刀,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特别高,而是前面三个人的死,让龙雀刀变成了强弩之末;绕是如此,他还是被杨志震退了五步。这名家丁明白,杨志再次出手,他就是死路一条,但是往回跑,他对自己的轻功和速度都没有信心。
马车里冲出来三个人,除了西门庆,一个满身补丁衣服的叫花子,一个握着铁锤的壮汉,杨志的瞳孔突然收缩,龙雀刀再次出手,家丁的铜棍才挥到一半,已经被杨志一刀砍为两截。西门庆的脸色变了,一抖手,十几样暗器全部打向杨志,叫花子和壮汉趁机冲了上来,叫花子一出手就是泰山派的虎爪手,壮汉的铁锤走得反而是轻巧的路子。
他们都是明白人,不相信杨志这么样的人,会无缘无故来打劫,杨志来,就是杀西门庆的,抢劫只不过是杨志随口说的一个理由。热风吹过官道,路上的商旅早吓得四处躲藏,就连两个送信的邮卒都调转了马头,可是谁都没在意一个看热闹的老人就在西门庆三人跳出马车的时候,已经挤出了人群。
在西门庆出手的一刻,老人的身形一展,后发先至,一伸手卷走了西门庆的所有暗器;感受到了危险,西门庆的脚步一滞,三人联手出击,变成了两人合击。缺少一个人的破绽是根本没有办法挽回的,叫花子和壮汉人在半空中,根本没有改变的机会;杨志身如鬼魅,走了一个小弧线,刀芒一闪,长达一丈。
刀芒直接刺穿了壮汉的咽,刀芒消失的时候,龙雀刀上没有一点血迹;叫花子停住了攻击的动作,他明白,自己的虎爪手再厉害,在杨志的刀芒面前,只不过是什么时候死的问题。西门庆的脸色也变了,两对两的局面,自己一方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至于后面骡车的七八个人,那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西门庆勉强挤出一丝危险,朝杨志拱拱手说:“杨大侠,我愿意留下所有的财物,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以。”杨志淡淡地说:“你和叫花子自废武功,你们就可以走了。”
西门庆和叫花子的脸彻底变色了,他们不是不相信杨志的话,问题是自废武功以后,后面在江湖上怎么行走,不管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商场上,西门庆都得罪了大把的人,想杀西门庆的仇家没有一百,也有五六十人。至于想看西门庆倒霉、想拿西门庆出气、想从西门庆身上讨回公道的人,那是数以百计。
西门庆冷笑道:“杨志,你要是好汉的话,我俩单独决斗。”
“好。”杨志一口答应:“我还给你沾点便宜,等我杀了这个叫花子再说。”
叫花子叫应伯爵,与西门庆、花子虚、谢希大、孙天化、祝念实、吴典恩、云理守、常峙节、白赉光十人结义为兄弟,在十人中排行老二,刚刚被杨志杀死的壮汉是老五孙天化;应伯爵号“南坡”,行二,家里原是开绸缎庄的,后来败落,好在应伯爵为人聪明,踢球下棋样样精通,就连泰山派的虎爪手也被他练到六成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