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松年不以为然地说:“安大人,我们可是给皇宫上贡的,他杨志就不怕得罪我们?”
刘松年除了进贡茶叶,也帮宫中和权贵搜集杭州、太湖的珍奇,自信有一定的话语权;林毅胄在一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满朝都知道,杨志对这个总捕头的位置不是特别感兴趣,就想着做一个老百姓后去挣大钱,这个对他没杀伤力。郓王的糖坊知道吗?就是他和郓王合伙开的,要不是没时间,现在玻璃恐怕都做出来。”
“啊。”刘松年没声音了,这样的生意可就不是他刘松年能参与的了,郓王赵楷什么人,除了当不上太子,剩下想做什么都可以;应安道哪怕不说,刘松年也明白,杨志算是和郓王捆在一起的蚂蚱,做官还怕人说两人勾结,杨志要是不做官,真的就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应安道笑着说:“林大人,你对杨志很熟悉吗?”
林毅胄讪笑着说:“新上任的发运使曹千里大人和杨志是不错的朋友,所以同事之间的议论也多,都知道杨志是个狠角色。”
刘松年还是不相信,拉着应安道去找杨志,邀请杨志一起去京口;杨志猜测刘松年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婉转地说:“刘先生,在下的任务是押运,一刻也不得松懈,先生若是有兴趣,尽可自便。”
应安道和林毅胄没说错,果然是个不好说话的主,刘松年苦笑一声:“实不相瞒,我除了做茶叶生意,还帮几个王府和宫中的贵人做点生意,这次京口有个杜先生有几样珠宝要出售,我就是过去看看,我的商船跟在你们后面,也是为了这几件珠宝的安全,要不然蔡大人才不会和你打这个招呼。”
杨志同样苦笑道:“刘先生,你这么说,我是更不敢陪你去了,我可不想遭受无妄之灾,这种事情牵扯肯定麻烦,而我押送物资是有时间的,没办法。”
刘松年不笨,很忐忑地问:“杨捕头可是看出什么不妥?”
杨志请刘松年坐下说:“京口过江就是金陵,方腊作乱后,躲在金陵的有钱人增加了十倍;京口又是朝廷收复不久,既然躲过了兵灾又何必急在一时,刘先生,你想想,此刻什么人会在京口卖珠宝而不过江?”
刘松年闻言一惊,仔细一想便知道自己是鬼迷心窍,嗫嚅着对杨志说:“大人不是总捕头吗?既然怀疑其中有猫腻,何不去查一查?”
杨志摇头说:“这些人不外乎是想骗一些钱财,不要说现在还没开始,就算动手恐怕也准备好了讼师,那不是我的事,是当地官府的事,可以找提刑官,可以找推官去处理。我外面有两千兄弟,我要为他们每一个人负责,在我眼里,接了这差事,从此没有对错,只有要操心的人是多是少。”
刘松年愕然:“杨大人,你要知道,我们可是一路的,万一我出事,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就不怕受牵连。那位贵人要是恼怒起来,也许明里不能拿你如何,但是肯定不会放过你。”
刘松年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应安道忍不住摇头,杨志调侃着说:“刘先生,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刑部和杭州府也没有公文要我保护你,刘先生,如果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去京口报官,请回吧。”
刘松年咬牙切齿,想想还是没有说出那位贵人的名字,气急败坏地走了;应安道苦笑着说:“刘松年估计已经付了订金,还不是小数字,杨志,你这次是莫名其妙地就得罪了人。”
杨志冷冷地说:“那就看刘松年会不会做人了。”
杨志心里有数,刘松年就是一个茶商,这样的官商勾结,说到底只是互相利用,那位贵人只会找刘松年的麻烦,根本不会多事;就算遇到一个二百五,被刘松年蛊惑,杨志也不怕,大不了把龙井茶献出去,想办法让人顶了刘松年的茶叶份额,大宋皇家有茶局,杨志就算开发出龙井茶也会被收为贡品,不如用一次落个好。
刘松年还是去了京口,当夜未归,杨志仍暗计划发船,把刘松年的商船全部留在了码头上,林毅胄笑着对应安道说:“应大人,你也不劝阻一声。”
应安道切了一声说:“刘松年舍不得财,杨志傲对王侯,不是我们能说动的,更何况,京口那边也许就是一个大坑,就算杨志出手也没有用。”
林毅胄稍微一想便明白,如果没有当地官府中人支持,谁敢做这种事情,毕竟现在还是平叛的时候,官府一句方腊的同党,就能让寻常百姓家破人亡。船队浩浩荡荡度过了长江,转入运河,穿过一个大坝,直奔扬州。
暖阳当空,浅浅的阳光照在船头,杨志和刘琦坐在地板上,欣赏着两岸的景色,岸边的翠柳已经看不到树叶,船队在逆风而行,运河犹如从天边云深处排空而来,运河的水滚滚滔滔,但是水位明显下降了许多。刘琦随口吟诵:“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lùn_gōng不较多。”
杨志笑道:“汴水与淮河之间挖通后,造就了淮安、扬州的再度繁荣,楚州、泗州因此而得利,江南地区的物资也是靠这条运河送到河南、关中。隋炀帝亡国不是因为这条运河,而是因为三征高句丽失败,对外战争就是这样,虽然可以转化国内的问题,但是一定要打赢,要是输了,不如不打。”
刘琦自然是知道杨志观点的,认真地问杨志:“大哥,要是朝廷安排你参加北伐呢?”
“当然要去。”这个时代君要臣死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