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杲在完颜一族一直以铁面着称,话不多,平时凡有不平事都要管,一旦发现谁是谁非更不会轻饶;完颜杲是金国这次南下伐宋的都元帅兼东路元帅,本应在润州前线,被吴乞买喊回来就是要定下出兵的时间。完颜杲像听见一件让他诧异的事,淡淡的:“两军国战,靠的是数十万将士的用命,老是纠结在刺杀上面,可笑。”
杨朴心头一震,想到自己对完颜族来毕竟是外人,忙低下头;吴乞买一时找不到话,只好了一声:“我们还是希望战事不要惨烈。”
偏偏完颜杲不知吴乞买这一是什么意思,完颜宗辅忙问道:“是不是老神仙对杨志有想法?”
老神仙就是李士宁,完颜一族无人不惧,在族内的影响力不在阿骨打、吴乞买之下;吴乞买重重“哼”了一声,和缓地:“师傅对杨志很好奇,认为此子喝了龙血,一定是遇到了很多常人不可想象的事情,师傅想见见他。”
空气忽然凝肃,没有人话,大厅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完颜杲不禁对李士宁的这个念头好奇起来,问了一句:“师傅想做什么,动了收徒的心思?”
完颜杲豁了出去,原以为吴乞买会勃然大怒,没想到吴乞买毫不含糊地点点头;完颜杲和完颜宗辅这才明白吴乞买为什么要杀了杨志,由衷地佩服吴乞买。以杨志现在的能力,做李士宁的弟子那肯定是绰绰有余,但是真到了那一步,李士宁十有八九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损害完颜部的利益,吴乞买现在做的就是要毁掉这件事,哪怕是师傅李士宁不满。
李士宁要是不满,放出完颜阿骨打,就能随时把吴乞买打回原形;所以吴乞买这么做,就是为了完颜部为了大金国,完全没有考虑自己。吴乞买忽然笑着朗声道:“现在事情已一清二楚,完颜杲得对,疆场厮杀不能寄希望于刺杀这些事,东西两军出发的时间不变。杨朴,与金城那边保持联系,最好能得手,没有机会就再等等,务必一击奏效。”
完颜宗辅微笑,杨朴俯身答应,完颜杲连一丝表情都没有;窗外归鸟倦林,发出几声不合时夷叫声,吴乞买神色不变,继续道:“此战事关女真和大金生死,只许胜不许败,若是输了,谁也脱不了关系。”
杨朴欲言又止,终于叹道:“王爷,国与国之间大战,不论输赢,都是旷日持久,万万不可让下面的人有速战速决的想法。”
完颜杲却大声道:“就是要速战速决,在宋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打到汴梁。”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吴乞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完颜杲,一手拍在他肩头上,哈哈笑道:“五弟,一切就看你的了。”
谙班勃极烈府门打开,盔甲在身的完颜杲策马驰出,后面跟着的是完颜宗辅和十多名亲随,一路快马出了辽阳正西城门,到了城外的大营;城门口和巡逻遇见的守兵均向完颜杲致敬欢呼;完颜杲一脸从容,毫不遗漏地含笑挥手。跟在他马后的完颜宗辅也感到热血沸腾,若完颜杲此刻着他杀往幽州,他肯定自己毫不犹豫的依令而校
看着完颜杲骑在乌骓马上的挺拔身影,完颜宗辅比任何人更明白完颜杲内心的不安,父亲完颜阿骨打是被囚禁在部落,什么修行只是对外面的掩饰之词,此次伐宋要是失败,吴乞买肯定是拿完颜杲来顶罪。所以对于完颜杲和自己,真的是只能胜不能输,礼部尚书杨朴先前的阻拦完全是一片好意,只是吴乞买现在是摄政,一不二。
完颜宗辅多次跟随完颜杲出入战场,完颜杲自出道以来所向披靡,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在完颜部诸多名将中首屈一指,加上地位尊崇,没有人不深信他可领导全军在伐宋的战争中赢得胜利。完颜杲忽然放缓马速,变得与完颜宗辅并行,微笑道:“宗辅,可惜杨志与宗望、金兀术结拜的时候你不在,要不然你真应该一起结拜,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坚持如期出兵,是因为我不看好四哥的阴谋,杨志喝龙血都没死,岂是那么容易被杀的。所以我认为,那些刺客是牵制杨志的力量,我们就是要趁杨志应接不暇的时候,奇兵拿下幽州,再找机会南下。”
完颜宗辅动容道:“五叔的眼光长远。“
完颜杲哑然失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沉默不语,要是换做金兀术,那才是差不多的话语。“
完颜宗辅把目光投往营中出来的一队道:“侄惭愧,我明白,从政者难免会遇到坎坎坷坷,四叔重功利和成效没有甚么不对,只要为的是万民福祉,用手段是无可厚非,我不会记恨他的,更不会故意输掉这场战争。“
完颜宗辅是东路军的副元帅,一旦金兵夺取幽州,完颜杲就会坐镇幽州,让完颜宗辅率领大军南下;倘若完颜宗辅因为阿骨打的事情心怀怨恨,故意输掉战争,那么金国就算占据幽州,处境也会很尴尬,弄不好最后像三国时期诸葛亮失守街亭,完颜杲只能带着老百姓退回辽阳。叔侄两人都是聪明人,把话开有助于后面的进军,免得彼此猜疑白白担心。
完颜杲仰打个哈哈,进营下马,单独把完颜宗辅喊入大帐,让人端上马奶酒,挥退所有人,才单独对完颜宗辅:“你放心,国主不会有事的,现在我们既然决定出兵,只有上下一心,同效死命,军队才能如臂使指,否则纵有万般能耐,也无从施展。宗辅,你的能力绝对不在宗翰与宗望之下,我完颜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