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看看陈东,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性情中人,李纲明白,陈东是想不通这个道理;李纲想了想,苦涩地问:“定北军北伐,你们不会暗中阻扰吗?想清楚再说,陈东,你说康王信任你,你能保证大军的粮草物资一直送到河北吗?”
李纲的话宛如一轮组合拳,打得陈东眼冒金花,要不是两人多年至交,陈东都会以为眼前的人不是李纲,什么时候,李纲已经没有了激情,变成了一个看重结果的人。胡寅也是吃惊地望着李纲,李纲的话就差说康王赵构是定北军北伐的一个障碍,连杨志都没有这么大胆;李纲这番话要是传出去,赵构绝对会视李纲为仇人。
李纲看着两人,平静地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陈东既然有一颗赤子之心,就要认识到不同的目标有不同的走法,是不可能有一条路走到东西两个不同的目标的。”
陈东也是聪明的人,徘徊几步问道:“这不还是陷入个人之争?”
李纲淡淡地说:“连圣上都在容忍前线的将士,你有什么不能容忍的?既然是打仗,打赢了才有说服力,否则如何赏罚分明。陈东,其实我认为,你现在应该调离尚书省,到应天府去做事,看一看那里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看一看那边的将士到底是在准备和金军打仗还是在做什么,等你想清楚了,你就会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事情。”
陈东勉强笑笑说:“我明白,成王败寇。”
胡寅看了陈东一眼说:“你并不明白,我给你说一个最简单的数字,一个商人在汴梁卖一千斤茶叶交的税,只是在应天府交税的三成,你说,商人会到哪里做生意?”
陈东就算看不起商人也明白其中利润的差别,想想街头的那些商贩为了一文一吊钱的争执,只能无声地沉默;几个人悻悻而散,李纲想起来梁绝悟说杨志正在重建火器军一事,特地去了一趟留守司。
金军运来的五十门霹雳炮被炸掉一塌糊涂,但是杨志拜托辛朴在汴梁找到一些工匠和炮手调试修复,发现还有二十门是好的,便让魏定国招募炮手,重建火器军。李纲来后,杨志陪李纲去看了一趟,两人都还是比较满意。
与李纲分手回到留守司,杨志决定将其余无法修复的三十门霹雳炮融化铸钱,由于完颜宗辅上一次搜刮得太厉害,京西路钱监又被金军洗劫一空,现在汴梁市场上铜钱紧缺,但是润州户部,又在故意刁难,淮南、荆湖两路的铜钱都无法按照说好的数字运过来。
宋神宗熙宁六年,大宋在京西、淮南、两浙、江西、荆湖五路各置一铸钱监,京西、淮南每年十万缗,两浙、江西、荆湖每年十五万缗;最关键的韶州岑水场、潭州永兴场、信州铅山场出铜的数量稳定。金军两次南下,并没有影响到铸钱监的运作,铜钱不来汴梁,只是和户部有关系。
汴梁现在物资紧张,杨志自然不能允许这种局面长时间地延续下去,一旦影响到士气,杨志前期在汴梁做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为泡影,所以杨志必须做出反击,要让谢克家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一旦做了,后果会很严重。
杨志找来了王伦、朱仝和辛朴,王伦在杨志之前回到汴梁,杨志到后,就让王伦在留守司挂了一个虞侯的职务;杨志问道:“钱庄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王伦是负责这件事的人,立即禀告:“汴梁十二家钱庄中有七家在北方有生意,不错和尚拿走了这七家在北方的账册,但是现在十二家有九家说自己的账册被不错和尚拿走了,分明就是不想给那些借钱的人把钱拿回去。不过家家库房被抢光,应该是真的,毕竟搬运的人都是城里的人,我的人都已经问过。”
杨志问道:“那些商人和放贷的人上告没有?”
“上告了,但是很多经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去了外地,钱庄没有账可查,对着借条说是假的;这些钱庄背后都是权贵,商人和老百姓没有办法,我们也没有力量一个个去查。”美髯公朱武变得有些消沉,那天要不是他生了病,就和吴革一起被范琼杀了,可是事后没人听他解释,都认为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杨志点点头说:“我们要让别人相信我们是一个合格的官府,就要做好这件事,钱庄没有关门,就说明账本还在,你们把所有的资料给我。”
杨志随即到开封府找到梁寻,梁寻正在训斥一名押司,看见杨志进来,示意押司可以走了;押司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跑了,梁寻转向杨志问:“是为了钱庄的案子?说说你的打算。”
杨志点头说:“我们需要专门安排人办这个案子,衙役不够,我从军队里抽调五百个人给你。”
梁寻沉吟道:“那就让曾谓、郭忠孝出面,他们都是刑狱的老手。”
杨志想了想说:“好,就这么办,你还是抓日常工作,我来亲自监督。”
梁寻笑道:“放心,谢克家要是拼命,我扛得住。另外跟你说件事,你和公主说一声,把蔡温柔收了吧,我老婆给她介绍了不少人,可都被拒绝了。谁都知道,她一门心思在你身上,我岳父死了,我们不在乎那些虚名,只要她过得好。”。
梁寻可是杨志的盟兄,话里话外都有一种走投无路的味道,杨志尴尬地一笑说:“现在我满脑子是立稳脚跟,想不到这件事上,这样,等蔡温柔来汴梁,问问她自己的想法,我给公主写封信试试看。”
梁寻也知道杨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