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正看过老黑母亲来探视的视频，他知道这个残忍的家伙，是一个孝子。
“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们监室里有内线吗？”欧阳正问到这个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黑。
老黑嗯了一声，“我知道，是阿卫。”
欧阳正心里一惊。
“是他自己说的，还是你猜的？”
“我猜的。那个死肥锗狱警对他有意无意地关照，还要经常骂骂咧咧地把阿乐叫出去，阿乐回来却是一脸轻松，根本就不像挨过训的模样。”老黑答道。
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这么有心。还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叫人不可貌相了。
“你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告诉了其他人吗？”欧阳正问道。
正常情况下，只要有更多的人知道，阿卫在监室里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做走狗和特务的人，总是被其他人看不起。
“没有。我不想生事。”老黑的话，再次引起了欧阳正的注意。
这果然是一个有心计的人。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有心计的人，为什么偏偏要犯故意伤害罪？
“那你觉得还有谁知道？”
“大鱼应该知道，他和狱警的关系也好。”老黑答道。
欧阳正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大鱼也是内线？”
老黑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相信他不是。”
“你为什么能如此断定他不是？”
欧阳正刹那间有种感觉，好像他被老黑牵着鼻子走了。
“因为死肥猪对他只是客气，从来没有叫他出去谈过什么，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家人应该是给狱警送了礼。”老黑的分析居然极有逻辑性。
欧阳正笑了。
“那你觉得阿卫为什么会是你们监室里的第一个死去的人？”
“是断了狱方的内线，让狱方摸不清那个罪魁祸首的下一步行动。”老黑答道。
欧阳正沉默。
“领导，是不是我说错了？”老黑这个时候有些警惕起来。
他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可是不说显然也是不行的。
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要死去的人呢？
有时候老黑在想，如果那天老虎是因为抽烟死去的，那么就是烟有问题。要是自己抽了那支烟，死去的就是自己了？
这样一想，老黑不禁毛骨悚然。
自己还不能死。
虽然他对老娘态度极差，那也是他不想让老娘继续拾破烂来看自己这个烂人。如果老娘真要拾破烂，那她也应该把钱留着自己用。
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娘了。
要是能熬到出狱，要是出狱后老娘没死，自己一定好好孝敬孝敬她。
欧阳正本来只是想验证一下老黑和另外一个人说辞是否矛盾，如今，他听到老黑的话，觉得还有必要再深挖一下。
“那你对你们囚室里的连续四个人死亡，有什么看法？我记得你作了证，说他们死于心肌梗塞，是吗？”
欧阳正猜着老黑不会说出自己观点的。
如果他说了，就表示他和前面的证词不一样。这么做，对老黑是不利的。
而且根据刚才的问话，欧阳正觉得老黑是个有心机的人。
果然老黑说了句是的，“我认为他们死于心肌梗塞。要不，他们都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欧阳正要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黑。
“你没有说实话。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你说阿卫死了，就断了狱方的内线，让狱方摸不清那个罪魁祸首的下一步举动，你是这么说的吧？”
老黑怔怔地看着欧阳正。
这个警察太厉害了，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怎么办？说实话，还是不说？
“你是监狱请来的破案警察？”老黑问道。
“你忘了，是我在问你，而不是你在问我。回答得好，我可以替你申请回家探视一次。”欧阳正说到这里，眼睛里充满了同情，“你家里的老娘肯定在想你。”
老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眼前的这个警察，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在问自己之前，绝对做了不少的功课，想瞒他，绝对是瞒不了的。
“我只说三件事，其他的我没有证据，我不想说。”
“好，你说，没有证据的你也可以说。不过我们不做记录，你看行吧？”欧阳正鼓励道。
老黑开始说了。
“阿卫死的那天，死肥猪狱警叫我们去餐厅吃午饭。我和老虎先出去的，柳之恒走在我们后面，至于阿卫，顺子和大鱼他们三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和老虎先吃过了饭，回到监室室，阿卫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老黑的陈述很简洁，倒是省了莫晓云不少事。她就怕被讯问的人啰嗦，说了半天说不到正题。这个人倒是有意思。
“然后呢？”
“老虎死的那天，他和我一道走的，前后不过半个步子的距离，他点上了我给他的烟，他只抽了两口，就倒下去了，然后就没气了。”
“然后呢？”
“顺子死在了工作间的厕所里，他说要去上厕所，我还骂了他，他说没带纸，是大鱼给了纸给他了。”
“你们发现了顺子的尸体后，你看到剩下的纸了吗？”欧阳正淡淡地问道。
老黑摇了摇头。
“那柳之恒呢？他死的时候，你们是在睡觉，对吧？”
老黑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