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闻声,眼底的情绪缓缓退去。
她沉默片刻,再抬起眼时面带笑意,道:“嘿嘿,逗你们玩的,吃饭吧。”然后笨拙的举着筷子,夹了几根竹笋递到筠竹碗中。
筠竹心中松了一口气,微动嘴角回以一丝笑意,埋头吃了一口菜。
一顿饭,三个人吃的身心俱惫。
阿璃只吃了几口菜,推了碗坐在那发呆,剩下两个人便觉得,饭菜在口中形同嚼蜡,也失了胃口。
寻风见大家都没了胃口,起身将饭桌收了起来。
筠竹看着伏在桌面,一脸闷闷不乐的阿璃,张了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寻风张口唤道:“筠竹,你不是要去采药么?”
筠竹侧目,望着寻风愣了愣,她何时说要去采药了?不过片刻,她便明白寻风的用意。
她起身走到阿璃身边,蹲在她面前一脸温柔的伸出手。
筠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柔声道:“阿璃,陪我去采药吧。”
她的手心温暖而柔软,遇到阿璃十指间的冰凉,形成了鲜明的差距。那双温暖的掌心,包裹着那十指间的冰凉,以自身的温度温暖着阿璃。
阿璃抬起眼,望着筠竹忧虑的面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筠竹身后背着一只荆条编制的竹篓,竹篓中静静躺着一只小小的药锄,阿璃垂着眼看着脚前的路,亦步亦跟的随在她身后。
她回头看了眼阿璃,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又朝前走了几步,眼睛无意中在一棵树下瞄了一眼,面上带了些许笑意。
“阿璃,你过来看。”筠竹朝阿璃招了招手,指着她面前那株三寸高的草。
“怎么了?”阿璃觑了一眼,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株草不过三寸,叶子呈心形,顶端开着一朵蓝色的小花。
筠竹含笑,道:“你记着这株草的模样,在这片林间转转。”
“这是什么?”阿璃上前一步,又看了一眼。
筠竹伸手扯下一片叶子,伸到阿璃面前道:“你尝尝。”
“这样就能吃了?”
“嗯,你试试。”
阿璃半信半疑接在手中,看了两眼那片叶子,递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顿时,眼睛有了些许神采,望着那被咬了一口的叶片,惊道:“咦?怎么是甜的。”
“对啊,很甜吧。”筠竹像是献宝,带着一丝得意。
阿璃将剩下的叶子全部丢在嘴里,细细嚼了两口,口齿间仿佛吃了一块糖,还有些清香的味道。
她弯下腰,学着筠竹的模样,再探手摘了一片叶子,又塞进嘴里,叹道:“想不到一棵草就这么好吃,早知如此就好了。”
阿璃喜欢吃甜食,平日里清扬总不肯叫她多吃,总说甜的吃多了会坏牙,想到此,她神情又忽然有些落寞。
筠竹将身后竹篓摘下,拿出里面那把小药锄,递给她道:“你要看见了记得挖出来,把根留住就更好了。”
阿璃顺从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药锄转过身,朝着与筠竹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筠竹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她一歪身靠在那棵树上,望着阿璃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她走远了些,才敢掩面而悲。
——
清扬逃离筠竹院中后,心中怅然若失,不辨方向的乱走一气。
待他回过神时,正立在扉家老宅门口,他望着那扇木门,踌躇许久才抬起一只手缓缓推了一下。
来到院中时,一张石桌边,四双眼睛齐齐望向他。
“咦?刚刚还说到你,你是踩着点来的么?”扉颜挂着一脸笑意,手中那柄折扇在他怀中呼扇着。
清扬上前两步,轻道:“论我什么?”眼风朝寒云与孤白扫过一遍,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
扉颜朝清扬身后望了一眼,不解道:“阿璃呢?”
这俩人秤不离砣,何时分开过?
但清扬反常的垂下眼,一弯腰坐在空下的那张石凳,望着石桌上的酒坛,侧目望着孤白道:“还有杯子么?”
孤白愣了愣,看了看其余三人的表情,立刻起身:“好……我去给你拿。”说着一把拽起寒云。
待他俩起身离开后,扉颜看着有些逃避的清扬,一脸的笑意戛然而止。
摇扇的手顿在怀中,他神色凝重道:“怎么了?”
清扬恍若未闻,面上仿佛如波澜不惊的水面一般,伸手将手边孤白的杯子拿了过来,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欲饮。
扉颜忽然伸出手,一把拦下清扬嘴边的酒杯。
“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扉颜神色不悦。
与清扬对面而坐的绎轩微微拧眉,扭头望了一眼右手侧的扉颜,眼底带着些许忧虑。
这桌酒才喝了不到一半,扉颜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但愿此刻,清扬不要再说了什么,惹得扉颜趁着酒劲发作起来,那可就糟了。
清扬此时的神情,扉颜觉得十分的熟悉。
下意识的,他恍惚又看见很久很久以前。
也是在这样一个深夜,清扬立在他床边,一把拽醒睡得正迷糊的他,轻飘飘问了句:“你能替我照顾筠竹么?”
彼时,他也是这样的神情。
此时,他也是这般的神情。
扉颜一声冷笑,继而道:“别告诉我,你把阿璃留在筠竹那了。”
清扬望着扉颜,没了言语。
只是,无人知,他此刻心口痛到无法释怀。
“扉颜,有话好好说。”绎轩眉头拧的更深了,起身探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