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风施法,在院中宽阔之地安置了一张卧榻。
筠竹与阿璃坐在一边,寻风与绎轩坐在另一边,扉颜坐到他们身后靠里塌角处,倚在那摇着折扇。
不多时,夜深了有一些凉意,阿璃揉了揉眼睛,泛起困来。
寻风找来一件披风,递给筠竹道:“不如送她进屋先睡。”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我才不要先睡。”阿璃瘪瘪嘴角,对筠竹撒起娇。
筠竹闻言,亦学着扉颜脱了鞋子坐在靠近塌角的位置,对她招了招手:“那你靠在我怀里眯一会吧。”
阿璃咧起嘴角乐了乐,顺从如流的蜷在那,头枕在筠竹腿上阖眼睡去。
筠竹将那件披风轻轻盖在阿璃身上,抚着她柔顺的青丝,一身的心思放松了些。
又过了许久,大家东扯一句西拉一句,聊完了家常。
扉颜望着着对面,坐着一脸淡然的筠竹,摇扇的手停在怀中。
“你还好么。”扉颜沉声问道。
筠竹抚着阿璃秀发的手顿了顿,恢复如常,轻道:“哪来的好与不好呢,不过老样子罢了。”
“你还未同阿璃说罢?”依着阿璃的脾气,若是知晓,怕不是他们今天看到的这般光景。
“瞒得了一日算一日,瞒不过之时,便是梦醒时分吧。”筠竹抬头,静静凝望着扉颜,叹道。
扉颜长叹一气,摇摇头道:“我早知,你会这样说。”
筠竹顿时默然无语,片刻后,她幽幽问道:“他可有说过什么话?”
扉颜一声冷笑,反问道:“你希望他说什么?”
筠竹凝眉不语。
是了,他又怎会说呢?
“筠竹姑娘,阿璃姑娘日后还要多靠你照拂。”绎轩忽然出声。
寻风侧目,言语间带着探究:“你知道了什么?”
绎轩动了动嘴角,避开他的话题道:“没什么,总会过去的。”说罢他起身看了看扉颜。
与此同时,扉颜将折扇收回袖中,从塌上起了身,同绎轩朝二人告了声辞,趁着月色往回赶。
阿璃此时睡得恍惚,半梦半醒中,仿佛看见面前站着清扬的身影,她有些激动,唤道:“清扬,你回来啦。”
清扬缓缓转过身,神色复杂的望着阿璃,没有言语。
“你怎么了?”阿璃上前一步,神色担忧的望着他的表情,继而道:“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清扬不置一词,脸上没有分毫表情,连眼睛里都没了往日的温柔。
阿璃脚下退了一步,觉着眼前的清扬有些陌生。
下一刻,清扬突然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她下意识伸出手,向清扬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
阿璃脸上惊恐万分,而那个人只是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跌下去。
身体急速向下坠去,阿璃伸手想拽住什么,可是抓哪哪空,她惊慌失措,不明白清扬为什么这样对她。
忽然她恍若坠到了地面,浑身一震,渐渐从睡梦中醒来,不知不觉中,脸上挂了一片泪泽。
正欲起身,却觉得浑身僵硬,是被梦魇后的症状。
“你若是累了,早些休息。”寻风抬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阿璃竖起耳朵,依旧蜷在那装睡。
筠竹摇了摇头,身心疲惫道:“无妨,这才几日。”
寻风收回手,递到嘴边喝了一口,将茶杯落在矮几上:“一个谎言之后,又要无数的谎去圆,倒不如趁早说清。”
筠竹闻言,惨然一笑道:“然后呢?看阿璃像我当初一样痛苦,无穷无尽的等待……”
阿璃张口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在瞬间漫出眼眶,顺着眼角砸在发间,顷刻间又被筠竹腿上的衣服吸干。
原来是真的,她之前猜测的是真的,梦境也是真的。
“她同你不一样。”寻风忽然提高了声。此言一出,他亦愣了一愣,沉声道:“他一字不留,你又何苦替他瞒着?”
阿璃恍然想到那日,清扬意味深长的问了她一句:你想筠竹么?
那时便打算好了将自己送走,所以才走的那么匆忙么?
当下死咬着贝齿,愣是将下唇咬出血来,硬生生憋着没哭出声。
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闹,清扬已经不要你了。如今寄人篱下更不能惹别人烦,若是惹烦了筠竹,连筠竹都不要自己,她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好啊,那你去同阿璃说:清扬不会来接你了。”筠竹侧目,望着寻风凄凉一笑。
阿璃闻言,终是没忍住,呜咽出了一声,立刻抬起手捂了捂嘴,心里暗暗责备自己这般没用。
下一刻,筠竹浑身僵了一僵,脸上的血色渐渐褪了下去。
寻风拧眉,察觉出一丝异样:“怎么了?”
筠竹垂首,望着阿璃没了声响。
他立刻站起身,上前两步再道:“怎么不说话?”
筠竹颤着双唇,望着被一头青丝遮了半张脸的阿璃,轻声唤道:“阿璃……你醒着么?”
寻风闻听此言,浑身一震。
半晌,阿璃默默坐起身,一脸泪泽的望着筠竹,颤着被咬破的下唇,低声问道:“筠竹,清扬再不要我了,是吗?”
筠竹此时才发现,方才阿璃枕过的地方,不知何时已被她泪水湿透,如今她起身后,那片衣摆冰冰凉凉的贴在她腿上。
似乎是被这冰凉的衣摆所冷,又似乎是夜深露重的寒意,又似乎被阿璃下唇上的鲜血所惊。
筠竹颤着牙齿,缓缓伸出手,抚上阿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