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编成曲谱,必嘈杂刺耳,难以入听。
抛弃陈旧套路,不拘泥于形式,故此,就算是最基本的技艺,到他手里也能千变万化,莫测无穷。
项志诚目睹完三场比试,心里只剩崇拜,惭愧道:“林兄,以前我多有误会,还当你和他们同流合污。结果今日你不计前嫌,替我出头……现在想来,我真是有眼无珠!”
“帮你?”林逸略显诧异,奇怪地反问:“我什么时候替你出头了?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废物啊?”
“林、林——林逸!”项志诚勃然大怒,气得闷哼一声,差点吐出鲜血,捂胸目眦欲裂。
“好,好,好!”他连吼三个好字,猛然拔出昆阳剑,往地上斩出一条裂痕,厉声道:“你小子桀骜狂妄,仗点能耐恶语欺人,从今往后,我项志诚与你势不两立!”
“无所谓。”林逸怂怂肩膀,而后抬臂举起长刀,斜指苍穹,反射着日光,绕演武场走了一圈,目光扫过众人,扬声喝道:“还有谁敢向我挑战!”
众灵官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生撕了他,但又自知不是对手,只能忍辱吞声,暗中记下这仇。
眼看局势愈演愈烈,赤髯终于发怒,跺脚暴喝:“放肆!”
喊声响彻广场,犹如天雷滚滚,震得众人心神摇晃,接连跪下,颤抖不已。
林逸强撑着双膝站直,赌气问道:“他们学艺不精,丢人现眼,我可有说错?”
“你还不知悔改?”赤髯怒发冲冠,长眉倒竖,几步跨过去,提掌便拍!
赤髯出手极快,林逸眼见铁掌近身,来不及避让,顿时脸色急变,心里惊呼:“你玩真的?”
虽然赤髯动作凶猛,但落在他身上,却轻飘飘如摸棉絮,并故作一脸狰狞地叫道:“倒!”
林逸心领神会,呜哇一声惨嚎,蹬地借力,倒飞三丈多远,俯身扑落尘埃,四肢僵硬,仿佛晕死过去。
赤髯以雷霆手段惩戒林逸,众灵官骇得瑟瑟发抖,当即跪下求饶:“道长我们知错,请您责罚!”
赤髯怒视着他们,挥袖呵斥:“一群饭桶,滚回去好好修炼,有空多打实战,别再被一个新人挑场。”
说罢,转身单掌抓起林逸,腾出右手,指向那位豹眼灵官,高声喊道:“还有你,刚才故意寻衅,跟我去雷劫谷面壁!”
“是。”那灵官赶紧回答,老老实实地跑到他身旁,垂首站好。
赤髯张口喷出道红光,见风就长,化成一团火云,再将灵官和林逸带上,纵跃至云头,驱法飞向雷劫谷。
其余灵官这才敢抬头,早已汗流浃背,偷偷望着他们背影,可还未起身,赤髯的声音又遥遥传来:“快滚!”
“敬遵道长教诲——”灵官们的喊声连成一片,心惊胆战地离开苍岩峰。
……
林逸趴卧云头,估摸着已经飞远,方睁开双目,翻身坐定,疲沓地松了口气。
旁边那位灵官被吓了一跳,忙问:“你没事?”
林逸双手扶住膝盖,随眼扫去,厌烦地说:“这里没有外人,你还没装够?”
“额……”那灵官表情凝固,过得半响,忽然哈哈大笑:“你小子果真机灵。”
他顿了顿,忍住笑意,又问:“什么时候瞧出的端倪?”
“你激将邵师姐之时。”
“嚯,好眼力!”那灵官失口称赞,感慨道:“天尊夸你心思敏锐、洞察入微,今日有幸见识,名不虚传,任某佩服地五体投地。”
林逸得意道:“还有么?”
“嗯嗯……”任灵官沉思片刻,又说:“勇敢,执着,肯努力,有担当,实乃我辈楷模。”
“真的?”
“你猜。”任灵官眼中闪过狡诈。
林逸咂舌无语,任灵官收敛神色,肃穆道:“戏只演了一回,接下来还得唱第二出,仍需你配合。”
林逸没有询问后文,此刻正静念思考,心想:“他们为了拢聚两派势力,不惜将我塑造成年轻一辈的公敌,那我招惹众怨,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而且王老也好,赤髯也罢,包括这位任兄,各各都是人精。论世上人心最为复杂,反变无常,我勉力洞悉,又谈何容易?”
他思来想去,突然苦涩地笑了起来,便不顾礼数,咧嘴自嘲道:“妈的,我是个大恶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