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见媳妇在哄孩子,他自己到灶房煮了一锅苞米粥,蒸了五六个红薯。昨天他翻灶房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没有细面,只剩下这些粗粮。

他切了点咸菜,也没炒,直接用调料拌一下。

“这些都是你做的?”何方芝听到堂屋有声音,出来一看,饭桌上居然摆上了饭菜,家里就四个人,能干活的除了她就剩他。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等你哄完孩子,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吃着咸菜,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这年代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集体的。按理说水库里的鱼也是属于集体,可这个水库很大,没什么人有精力一直盯着这水库,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这边来钓鱼的,只要没人抓个现形,这鱼就是自己的。

他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担心别人看到,警惕地朝四下瞅了瞅,这一瞅不得了。

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有一个长得瘦高的蓝衣男人正猫着腰蹲在水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对上张向阳的的视线,他笑了笑。

张向阳也回之一笑,也许是他运气好,没一会儿,还真让他钓上来一条。

这鱼不大,约莫只有两斤重,可想到家里那馋得已经咬破舌头的小闺女,他也就不嫌鱼小了。

他把鱼往竹篓里一扔,继续往鱼钩上穿蚯蚓。

又等了一会儿,鱼杆一动未动,张向阳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刚刚那个蓝衣男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蹲到他旁边,朝竹篓里扫了一眼,满眼羡慕,压低声音问,“大兄弟,你这鱼卖吗?”

张向阳刚想答他,突然感觉到手心里的杆子动了一下,他也顾不上说话,提起杆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尾鱼甩了上来。

“哇!这鱼真大!起码得有四五斤。”蓝衣男人佩服得不行,“我从天不亮就过来这边,愣是一条也没钓上,大兄弟,还是你厉害。”

张向阳摇了摇头,“我不卖!”他抬头瞅了瞅天色,已经大亮了,担心一会来人,忙把扑腾的鱼取下来丢进鱼篓里。

蓝衣男人见他要走,忙跑到自己钓鱼的地方拿工具,然后紧紧跟在张向阳身后。

“大兄弟,大兄弟,你先别走呀?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我肯定不让你吃亏。我家孩子病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得要吃点好的补补。你让我一条吧。哪怕那条小的也行。兄弟,我不白拿你的,我用布票跟你换,你想想布票多难得呀,一年也就发三尺五,兄弟一看就是成家的,给媳妇孩子扯身衣服,能让他们美上一整年。”蓝衣男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张向阳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有多少布票?”

蓝衣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所有布票数了数,“我有五尺五。”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问,“能做一件衣服吗?”

蓝衣男人一愣,回想了下,“绝对够,多出来的布还能给孩子做个小背心。”

张向阳想着自己还有一条大鱼,“成,我跟你换。”

蓝衣男人喜不自胜,把布票塞到他手里。张向阳接过之后,从沟边扯了一根草,把小的那条鱼串起来递给对方。

蓝衣男人朝他挥手,“多谢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我叫靳红军,在县城服装厂当临时工,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向阳,是东方生产队的。”

“明天你还来吗?”蓝衣男人提了提鱼,“如果你想卖钱,记得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百货大楼卖五毛一斤,我给你六毛。”

张向阳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

靳红军秒懂,从善如流,“那换东西也成。我给你捣腾布票,成不?”

“成吧!”张向阳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一定只要布票,粮票,肉票都成!”

“肉票可能不太好弄,但是粮票没什么问题。”靳红军笑着答应了。

两人就此分开。

张向阳担心被人看到,飞奔着往家跑。好在他住的地方靠近村尾,路上遇到人的并不多。

即使有那猜到他是去钓鱼的队员也没凑过来看,倒是让张向阳对原身的认识又多了一层,看来这人不紧是个混不吝,还是个村霸,根本没人敢惹。

他到家的时候,大女儿正在院子里玩,小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姐姐翻花绳,张向阳把鱼杆放回原处,把竹篓卸下来,问红叶,“你娘呢?”

红叶还没抬头,何方芝端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进来了。

衣服就晾在院子拐角处的绳子上,张向阳把竹篓提过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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