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潮州的路比之前走的都轻松多了。
牛车虽然慢慢悠悠,又不甚舒适,但是比起步行来,坐牛车简直就是在天堂。自从出事起,许清菡难得放松几天。一行人风餐露宿,过了三四日才悠悠到了潮州。
三人去客栈住了几天。许清菡不方便出门,刘嬷嬷带着两个儿子在潮州城跑了好几日,终于敲定了一个两进的宅子,众人便收拾行礼举家搬了进去。
接下来采买丫鬟仆役等,皆是由刘嬷嬷一手操办。许清菡不禁感叹,果然是人人有专攻,自己精于书画舞蹈,对庶务却是一窍不通。刘嬷嬷拿着一万两,就把在潮州的基本衣食住行打点得一清二楚,若是换了自己,拿着两万两,恐怕也是如入宝山、空手而归。
又过了三四日,刘嬷嬷终于把事情大致理顺,晚上拿着院里仆役的卖身契和所剩无几的银票,敲开了许清菡的房门。
“小姐。”刘嬷嬷如往常那样行礼,又把手里的卖身契和银票恭敬地递了上去,温声道:“东西都在这里了,不知小姐要怎么安排?”
对于在自己手下办事的人,如果没有怀疑的理由,便要报予绝对的信任,不能让下属寒了心。
许清菡就宽和地笑了笑,也不多问,“于这些事情我也不大懂,嬷嬷看着操办就是了。”她说着提醒了一句,“新买的丫鬟小厮却是要精心□□一番。”
刘嬷嬷应道:“老奴多少也□□过几个小丫鬟,小姐放心。宅子因为急着入住,多花了些银子。此外庄子还没有置办,总是要慢慢寻访才是。”
许清菡笑着点头:“娘亲说嬷嬷做这些十分得心应手,嘱托我要多听嬷嬷的意见。”
说起林绫,刘嬷嬷的眼睛又微微地润:“意见不敢当,不过是老奴在这上面多知道些罢了。
“小姐还没有学过中馈,不懂这些也是常理。夫人远在天边,老奴虽说会的不多,也能把这个家打理好。”
许清菡听刘嬷嬷表了一番忠心,又观她这几日行事,果然如娘亲所言,是个好的。她便下定决心,把银票推了回去,含笑道:
“嬷嬷的能力我看在眼里,也信得过嬷嬷的为人。这些银票就拿回去吧,我再取出五千两来,多买几个庄子和田地,两位大哥也不该下地种田了。”
刘嬷嬷一听,就知道许清菡的意思。做戏做全套,大郎和二郎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得惹得邻里猜疑。
因而笑道:“小姐的意思老奴明白。如今装作一家人,自然要过起正经少爷奶奶的日子。依老奴看,田地庄子虽然生财,但是收益慢。这几年人口恐怕会越来越多,进项不够,不如拿些银子开间铺子,也有个来钱的去处。”
许清菡细细思量一番,也觉有理。程氏和王氏不过入门一两年,至多再过两年,刘嬷嬷就会抱上孙子。
坐吃山也空,不如开间铺子,拿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田地庄子的收益多半还是一些作物,也不是年年都能换来现银。
这样想着,许清菡点头允了,又道:“嬷嬷给我拨过来的小丫鬟,我用不了这么多。留下四个就好了。”
从前就算从兰风斋去一趟桃园,哪次不是十几个丫鬟婆子前扑后拥?如今只留四个丫鬟,成什么体统?
刘嬷嬷正要说不,抬头看见许清菡,淡素装饰,身上这条罗裙还是刚入了潮州时买的,绣工粗糙,虽不掩天生韵致,到底比不得从前在丞相府时彩袖辉煌。
心底明白了几分,怕勾起许清菡的愁肠,收敛了愤愤之色,只恭敬道:“依小姐所言。如今天色已晚,小姐明日挑好,多余的再遣给老奴。”
许清菡如何看不出来,只是点点头,露出倦怠的神色。刘嬷嬷察言观色,恭声告退。许清菡宽和地摆摆手,让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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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过上少奶奶的生活。夜里她搂着二郎笑嘻嘻的:“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真是这个道理。流放逃出来的小姐,随便拿出钱来够我们一大家子嚼用了。”
二郎白日里跟着大郎满大街的跑,找铺子的店面,此时累得腿脚发酸。听见王氏出言不逊,皱了皱眉也不多说,只是道:
“我们这下子可算鸡犬升天了。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你可别当着娘的面对小姐不客气,不然我可保不了你。”
刘嬷嬷可真真是把许清菡放在心尖上,王氏这几天总算看出来一二。
她撅起嘴道:“我怎么会不晓得。惹了谁也不敢惹了她呀,一大家子都靠她养活呢。”
她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院子里多了这么多小丫鬟,我瞅着有几个还颇有几分姿色,你不会像戏文里说的那样,纳什么小妾吧。”
新婚燕尔的,二郎现在自然没有那样的想法,因而只是哄着媳妇:
“她们哪个比得上你!看看这娇嫩的小脸蛋,种了那么多年的地,还是村里一枝花。现在当起少奶奶来,被人伺候着,好吃好喝供着,还不定要养得怎么滑嫩呢。”
语气轻佻,手又往王氏的脸上摸去。王氏害羞躲了开,笑嗔道:“没那个心思就好,不然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老二只觉得她这个张牙舞爪的样子着实可爱,越发轻佻起来,屋里渐渐笼罩了一层桃色……
第二日,王氏起来,真真是神清气爽。
她先去东厢房寻程氏唠了会儿嗑,很是得意了一阵子,转眼又到了用膳的时辰。
一家人坐在正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