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应“是”,各自回去安歇。
大致的方向已经定下。许清菡出的这个主意,算得上是隔山打牛的路子。不正面与高家起冲突,却用太守的官位做诱饵,逼得他出手。
雪天地滑,寒露小心翼翼地搀着许清菡的臂弯。两个小丫鬟在前边提着灯笼照明。
岑伯懿借口要送许清菡,此时眼泛异光,定定地瞧着她,心想:难道许清菡能掐会算不成,她怎么知道流民闹得人心浮动,京中还为此事斩了个户部郎中薛敏瑞?
许清菡骄傲地扬眉,恍惚间竟是旧时模样。再定眼一瞧,才能看出,她的眉间到底蹙出了远在岭南的担忧。
岑伯懿忖度着轻声道:“许清菡,不必忧虑,无论如何还有我家父……”
许清菡等的就是这个承诺,她抿着嘴笑起来:“多谢。只是岑大伯远在京都,到底不方便插手。”
岑伯懿想了想,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暗金色的令牌。
跟在背后的子松眼睛一眯。
令牌被打磨得非常圆润,上面雕刻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栩栩如生。顶端用青铜铸了一个小小的铁环,拿在手上,端的是气势迫人。
许清菡的眸中泛起迟疑:“这是……?”
岑伯懿走过去,珍重地交到许清菡的掌心。温热的指尖碰到掌心,许清菡被烫到一般缩回手。
岑伯懿的眉梢眼角就染上了淡淡的笑:“真的遇上了解决不了的,就拿出这件信物。”
许清菡轻轻抚摸着这个令牌。拿在手里有些沉,而它的意义,确实是很沉重。
这是岑家的家徽。
这同样是一种身份的证明。可是这样,也就相当与把岑家对许家的照拂大白于天下。
许清菡有些惴惴。她没有想到岑伯懿的承诺这么重。
岑伯懿看了就笑,一双眸子明朗朗地看着她:“我相信你。”
相信你。
许清菡就惦着这句话,晕乎乎地回了后罩房。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不知又有几张榻席辗转难眠。
曾如兰就是其中的一个。
屋里点着百合香。香气从鼎炉里缓缓氤氲而出,缭绕不绝。甜丝丝的味道让许清菡的眉眼放松下来,和曾如兰喁喁低语。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一些小辈在这里瞎操心,也没多大用。”许清菡淡淡安慰她。
曾如兰闻言,乖巧地点点头,略略放下心来。
说起这高家人,向来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连太守大人都要让他家三分。曾如兰就算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也能偶然听闻高大少爷又欺凌了哪个民女、强占了谁家丫鬟。
不过毕竟是长辈们的事,再怎样也不会短了她们的。曾如兰回想着许清菡的安慰之言,便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幔。正是暗夜,窗外的雪地反射着泠泠的冷光,曾如兰只能勉强瞧见一个帐幔的大致轮廓。
耳畔传来许清菡细细的呼吸声,曾如兰侧过身去,不一会儿,又烙饼似的翻回来。
许清菡本是闭了眼睛,准备好好歇一晚,明日好去应付曾太太。曾如兰的翻来覆去闹得她不得安生,许清菡不由轻轻问道:“如兰,你这是怎么了?”
黑暗中特别能给人安全感,曾如兰仰躺着,静静抿了会儿嘴角,等到耳朵根子都发起烫来,她才转过身去,尽力瞧着许清菡的脸庞,声音轻得好似羽毛:“我喜欢林逸。”
万籁俱静,又是贴着耳朵说的,再轻也是一清二楚。许清菡先是纳闷了一会子,紧接着心里打了个突,不由皱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