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如兰刚站起来就看见这般,她又惊又惧,唇角哆嗦了两下,怯怯出声道:“高公子,我们……我们该回去了。”
空气里还荡着芸香尖声厉喝的余音,曾如兰这句卑微的请求被冷风一卷,就湮没了去,无人为之动一动眉毛。
许清菡脚步一滞,终于明白此人行事有多霸道。她回过身来,状似不经意地踩了一下末伏的脚。
末伏便是再蠢,也在电光火石间懂了许清菡的意思。她慢慢往后退着,退了几步后,一扭身就往刘家飞奔而去。
高介明嘴角噙着笑意。他斜睇了末伏一眼,也不去管,只是对许清菡笑道:“头抬起来。”
避无可避,若是被他的爪子强摁,还不如自己来。许清菡刚抬起脑袋,高介明立刻就急不可耐地掀了她的皂纱。
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许清菡此时分明是面无表情,一丝笑意也无,嘴角紧紧抿着冷意,还着了颜色素淡的白绫立领和淡青斗篷,可偏偏这样素净冷然的样子,还让人想起“清艳”这个词。
清丽雅致的面孔,一眼看去难免寡淡无味;艳光四射的样子,看久了却又俗气腻味。高介明后宅里一百八十个小妾,环肥燕瘦各有所长,却没有一个能长出许清菡这般的脸。
每一分肌理都柔腻泛光,每一个角度都无可挑剔,高介明心下大喜,暗道自己艳福齐天。
他此时已经俨然将许清菡看作了囊中之物,伸一伸手,就要把她揽在怀里。
许清菡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以许沉昔日的权势,全天下也无人胆敢对她轻薄以待。高介明却是潮洲城里的大爷,作为高家嫡长子,他在潮州横着走,连太守都不敢多加置喙,他的眼睛上上下下对许清菡放肆打量,眼看着就要触到许清菡的肩膀。
许清菡冷冷一笑,沉声道:“且慢。”
高介明哪里管她,浑若没听到一般,一把将许清菡揽在怀里。
美人在怀,他满足地喟叹一声。紧跟着不满足地伸出左手,轻轻抚摸到了她的脸上,嘴里啧啧赞道:“多滑多嫩的一张皮子。”
许清菡又惊又怒,往日的气性一股脑涌上来,伸手就对着高介明扇了个耳光。
“啪”的一声,耳光声极其响亮。粥棚的管事们不由转过头来,看见这个样子,赶紧又转回去,心里大道“阿弥陀佛”。
曾如兰早就吓得手脚无措,此时一见这个耳光声,她翻了个白眼,软软地就倒了下去。
宝笙赶紧扶住自家小姐,眼里惧意更浓,满得几乎要溢出来。她急得跳脚,却无可奈何。
汪二小姐却好整以暇地扶了扶鎏金步摇。她的心底嗤嗤地笑,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只是带了几分嫉恨,幸灾乐祸地看着。
然而,高介明的仆从们一动未动,恍若未闻。因为他们知道,高介明为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唯独对漂亮的女子,容忍度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果然,高介明浑似没受这个巴掌一般,连脑袋都未曾偏过一寸。他只是满怀情意地笑:“你是哪家的冰雪美人?”
汪二小姐见此情景,早就嫉恨地拧烂了手里的帕子。她看一眼蕊儿,蕊儿忙大声道:“回高少爷,是刘家的小姐!”
高介明神色怔然,金砚想了想,凑上去谄笑道:“少爷,许是新搬来那家,开香油铺子的。”
见高介明依旧无从想起的模样,金砚少不得再提醒道:“前几个月,咱们按规矩去收租,后来被太守家收走了。”
刘家开香油铺子的店面,许清菡早就拿出银钱,让刘嬷嬷盘下来了。所谓收租,不过是盘利剥削的一个好听说法罢了。
高介明反应过来,还未说话,许清菡冷冷地笑:“潮洲城最有名的高家人,对良家女子就是这般放肆无礼的吗?还不快快把手放开!”
说到最后一句,许清菡已是声色俱厉,拿出来昔日许家嫡出大小姐的气势。
高介明一吓,略松了松手,很快就重新搂紧了她,在许清菡耳边低低地笑:“什么良家女子,整个潮洲城的女子在我跟前,都是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