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伯懿听了竟是肝胆俱裂,他紧紧攥住许清菡的手,以自己都尚未意识到的柔情语气说:“许清菡,你别怕,我会护着你。”
许清菡奇道:“怎么个护法?”
岑伯懿的手攥得太紧,惹得她生疼,不由默默抽了回去。
岑伯懿低头想了一会儿,方道:“我这还有一点钱,不如我买座宅子,把你安置进去。”
许清菡不客气地批评他:“岑伯懿,你不要异想天开了,还想学汉武帝金屋藏娇。”
话一出口,两个人的脸都有些热。
金屋藏娇,汉武帝刘彻藏的是他的妻子陈阿娇。
许清菡掩饰般解释了一番:“官府的通缉令一下,你是藏不住我的。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远远逃到潮州去。”
岑伯懿急了:“潮州与京城不过隔了两日路,如何就躲得过?你相信我,我会把你好生藏好的。”
许清菡苦笑:“岑伯懿,拜托你动点脑子。京城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差,又是京畿重地,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知凡几。恐怕不出三天,我就会被人告发。到时候可是要杀头的。”
最后这句话唬住了岑伯懿。
只要随便一想,他就胆颤心惊。
他想到母亲那日的态度,苦苦拦着,不让他去看她最后一眼。
买宅子这么大的事,最后肯定瞒不住母亲,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他打了一个寒战,忙道:“那你快快逃走。”
想了想,他又道:“我还有几千两银子的私房,明日一早就给你送来。”
许清菡道:“怡真已经给了我一些银子,应该够用了。”
岑伯懿道:“怎么会够用?你从小锦衣玉食的,就是在军中也没有亏待过你。”说到这里他已是毫无转圜的语气,“你一定得收着。”
许清菡想了想,到了潮州,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又有这么多人,几千两还真不怎么经花。
她道:“那你明日送来吧,我会记着的。”
岑伯懿听了晃神,记着什么?这件事?这份恩情?还是,他?
不料许清菡下一句开口就戳破他的绮思:“如今我是戴罪之身,过几天就会变成通缉犯,你我再见之日不多,好生保重。”
岑伯懿不依:“过几个月你就要及笄了,到时候我去潮州看你。”
许清菡不置可否,反正腿长在他身上,拦又拦不住。
她提醒道:“现在只有你和怡真知道这件事,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岑伯懿听了这话有一种隐秘的欢喜:“我的嘴巴紧不紧,你还不知道吗?”
许清菡不禁在心里翻个白眼,她当然知道!
有一次岑伯懿又来招惹她,她跑去兴师问罪。两人一路闹,她不小心打翻了冯将军的夫人养的一盆墨菊。
墨菊很是珍贵,又难养活,行军打仗一路带着,能茁壮成长也是不易,如今被许清菡这么一撞,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许清菡皇上都不怕,就怕冯夫人。她那张严肃的脸,不乐意的时候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一双眼睛盯得人浑身发冷。
七八岁的许清菡当即就打了个寒战,已经准备好要接受冯夫人的雷霆之怒了。
小小的岑伯懿这时却凑了上来:“你听我说,只要我们闭紧嘴巴,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的。”
“可是我不想骗人。”小小的许清菡快要哭出来。
“不用骗人,大人问起来,你只要不说话就成了。”
小小的许清菡动了心。
这是她第一次掩饰,在岑伯懿的怂恿下。
后来过了两三年,她才知道,岑伯懿背着她把这事给认了。挨了冯夫人好几天的眼刀子。
知道这事的许清菡心里感动,对岑伯懿很是温和了一阵子。谁知岑伯懿贼心不死,依旧三天两头来找她麻烦,两人又闹了起来。
想起往事,许清菡不由啜了一口茶:“我已经让蒋大人把消息递给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