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华是在一连串的吵闹中醒来的。
头疼欲裂的她刚要扶着额头坐起来,耳边就传来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谈话声。
“不好了,快点去请村长来,老宋家又出事儿了!”
村长?我不是要升职了吗,哪里来的村长?
陶华刚要睁开眼睛看看,这时又有另一道声音响了,她赶紧合上眼睛继续听话。
“叫啥村长,村长那么忙哪有空管这闲事儿?按我说啊,宋家小寡妇这是真的不想活了。”
“说的也是,要是我遇上那些个破事儿,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可怜了小的还得继续受折磨。”
李家沟这么小的村子从街头到巷尾就被一条街贯穿着,听到老宋家又闹出了人命,看热闹的人把路口给围堵上了,这进不来出不去的要了命。
“起来,起来。说你呢,没看到碍事儿了吗?”袁氏扒拉开人群硬挤了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死挺着不动了,霎时脸色就变了。她反手指向了人群胡搅蛮缠道,
“你们整天胡说八道的,这是存心不想让我们老宋家过活吗?”
“老天爷呀,你就睁开眼睛看看吧。我们家桃花是多命苦,好好的就被有些人说三道四的气死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
说着,袁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着大腿又哭又叫的,认准了躺在地上的人是被村里人说道死的,不给赔钱她也不活了。
“你还讲不讲理了?桃花是为啥想不开寻短见的,大家伙儿心里可都明白着呢。”
“你个老寡妇别想着往我婆娘身上泼脏水,人死了也得被你折腾,就等着她的冤魂来找你算账吧!”
袁氏的尖酸刻薄、见钱眼开是在村里出了名的。
更让人不能忍受的还是对儿媳妇桃花像畜牲一样的对待,每天伺候着她像大官家的夫人,到处耀武扬威的祸害别人。
“走了走了,这大冬天的冷哈哈的受着罪,等会儿再被老寡妇给咬了,那也忒冤了。”
袁氏挡得住一个挡不住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猖狂的小人脸儿在自己头上撒了野就跑,憋屈得她回身就是一脚踢在了陶华的身上。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这小贱人惹得祸。以为死了就能不嫁人是不是?甭想,门儿都没有!你死了,我就拿小的抵债。”
陶华被袁氏踢了几下肚子疼得她立马就睁开了眼睛,条件反射性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用力一捏痛穴,顿时杀猪般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村落。
“闭嘴,吵死了!”
袁氏被吓得够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大口土。眼看着死去的人突然又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哪里疼痛了,脚丫子用力蹬想要摆脱掉陶华的拿捏。
“鬼,小贱人诈尸了!”
“桃花,你不要过来,快点放手。我可是你娘,你会遭天谴的!”
娘?
陶华偏着头打量了下袁氏。
青灰色的棉袄臃肿地裹在身上,那一块块儿打着补丁的大棉裤上还沾染了不少泥土。
可能是因为刚才太慌乱的原因,盘好的发髻掉下来几缕青丝垂了下来,遮住了半张陌生的脸。
陶华傻了。
这分明就是古人的装束,在回想下刚才听到的那些话,难道她……
袁氏瞅准了陶华愣神的时间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口上,连摔了几下强撑着两条发软的腿,连滚带爬地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跑去。
桃花死而复生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在村里散开了,纷纷请村长来拿鬼还大家伙儿一个安生日子过。
坐在炕岩儿上的陶华不动声色地盯着眼前这位仅仅只有三十岁的村长。
年轻也就罢了,还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手里摇着一把不符合他气质的大竹蒲扇,显得不伦不类。
“大伙儿别怕也别担心,桃花是人不是啥鬼魂,火把都灭了吧。”
虽然村民们还是不理解死了的人怎么能又活了过来,不过村长说是人她就是人。
谁让他自从六年前带着一个瞎子来了村里,从土匪手里救下了大家伙儿,还治好了村里的怪病。因为村里穷给孩子们请不起先生,这又盖学堂又请曹旬来做先生的。这么好的人他说的话不听听谁的?
袁氏听村长说完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闹了半天这小蹄子是故意装死吓唬她。
“好你个小贱人,你是吃了狗胆敢装神弄鬼的。我……我不打死你个扫把星!”
说桃花是扫把星没有人会反驳。
老宋家的儿子一直病怏怏地不见好,听到村头桃花卖身葬母的消息,托媒婆儿就去说叨了说叨。
年幼又无助的桃花被人三言两语的忽悠到了宋家做冲喜婆娘,这刚带着弟弟跨进了大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了哭声,原来是当家的和新郎官儿突然双双暴毙,死了。
从那以后桃花的这个克夫、扫把星的罪名算是定下来了。
啪一声,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拍打声,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
桃花竟然反抗了!
陶华见那双大手打过来时身体不由自主地挡了回去,结果再扭头一看村民的表情,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深感不妙。
糟了,这是露馅儿了?
“你……”袁氏也是一愣一愣的,打从心里觉得眼前的人变了,不再胆小懦弱。
陶华眼珠子一转,不能还手的话那这身体的主人一定是个草包了。
想到这里陶华扑通一声从炕上滑下来,抱住了袁氏的大腿嚎啕大哭求着饶命。
“娘,娘求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