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湖姨娘的孩子……没了……”小丫头瑟缩道。
“怎么没的?”云氏拉着她急迫问道。
小丫头咽了咽嗓子, 干涩道:“下晌从园林回来,姨娘就嚷着肚子疼,我们去给她请了府医,可吴大夫一早便回家过年了,只剩个小药童,待吴大夫来时, 都晚了……吴大夫说,姨娘能活下来, 都是命大。”
“那吴大夫可说,是何原因了?”
“好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云氏似乎意识到什么了,怒火中烧, 到了云熙院,连锦湖都没去瞧, 直接奔正房去了。
正房稍间里, 严梦华正趴在床上哭泣, 眼泪把枕头都湿了一大片了。她回来便和江珩道歉, 毕竟是自己的夫君,若是连他都丢了,那自己真的是一点靠山都没有了。可江珩根本不听她解释, 就说刚刚年三十相聚,她本也想去,可江珩却冷道了句:“别给大伙添堵了。”于是便丢下她一人走了。
想想自己如今都混成什么模样了, 自己就那么招人讨厌吗?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坚持做什么国公夫人到底对不对!
正哭着, 眼睛模糊的她乍然瞧见个熟悉的身影, 她抹了抹眼泪,是婆婆。她赶忙起身揖礼,恭敬唤道:“母亲。”
“母亲,你还把我当母亲吗!锦湖的是不是因为你,刚罚了你,你这就给我上眼药,你这是做给谁看的!”
严梦华一脸的懵。“母亲……锦湖她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锦湖流产了!”
严梦华大惊,解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回来以后我是数落了她,可之后她便回西厢了,我在这一直都没出去……”
“还装,这么大的动静你会不知道,我不行没你的话,她们会去请吴大夫!”
云氏咄咄逼人,严梦华瞒不住了,道:“是,我听说她肚子疼了,可我真的不知道她流产了,吴大夫不是来了吗?怎么会孩子没保住?”见云氏始终一副不肯相信的表情,她急了。“真的不是因为我,我是不喜欢她,也不喜欢那孩子,可我没理由……”
“你理由还不够充分么!”云氏冷道了句,说罢,摔门而去,她去西厢房看锦湖去了,严梦华只得跟了上去。
西厢房里,满屋子的氤氲和血腥的味道,云氏不禁掩住了鼻子,可在见到床上的锦湖那刻,她又拿了下来。锦湖脸色清白,想虚飘的魂魄一眼,目光呆滞,脸上颈间,胸口,哪哪都**的,应该是混着泪水的汗迹。她歪了歪头,看见了入门的云氏,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她想哭,可已经完全力气哭了。
可当她视线延伸,搭在跟来的严梦华身上时,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仇恨,像只从阴间爬出的冤魂,抬手指着她道:“出去!你出去!”
云氏回首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严梦华还欲解释,却被云氏身边的嬷嬷带出去了。
云氏的确不喜欢锦湖,都是因为她,儿子才会落得个未婚先纳妾的名声,因为她才使得儿子的婚事被动,也就是因为她,自己才会对严梦华这个儿媳一忍再忍……可恨归恨,当真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颓废如此,她心里有点莫名的同情,而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刚刚失去了自己的长孙……
“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氏道。
锦湖在小丫鬟的掺扶下撑坐起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她哭诉道:“今儿下晌回来,世子夫人便让我去正房,她罚我跪了一个时辰……回来后我便觉得不舒服,再之后……再之后……”锦湖泣不成声,可云氏觉得不对。
“吴大夫不是说吃了不该吃的吗?”
“是,是吃了。”巧喜点头,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山药紫薯糕,“姨娘吃了这个,是小厨房送来的。”
嬷嬷端过来,云氏拈了一块嗅嗅,又尝了尝,确实无甚异常。她拈着糕打量,突然觉得那里不对,扔下糕点转身便走。她急得也顾不上形态了,干脆提着裙子迈出大步,一路奔波下,好不容易到了东院,猛地一推门,把房里人下了一跳。
二爷嗔怒地看了她一眼,她皱眉喘了口气,直奔次间——
房间里,老太太还领着三夫人和江珝夫妻玩着叶子牌。见了她,都愣了一下,三夫人笑了,道:“这么快就回来了?瞧把二嫂急的,还怕璞真给你输光了不成!”
江珝也笑了,晃了晃手里的牌,淡笑道:“二婶母可要继续。”
“不不,你玩着,你玩着……”云氏说着,目光落向了归晚身边的小几上。江珝方才推给归晚的那盘山药紫薯糕还在,只是……少了一块。
云氏猛地闭上了双眼,安耐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走上去问道:“这糕,谁吃了?”
突然问这么一句,大伙没反应过来,归晚瞧了一眼,赧颜笑了。“是我,方才吃了一块。”说罢,又看了看江珝。自己其实没想吃,可他偏喂自己,让大家看笑话,想想她脸还觉得臊得慌。
她是臊得慌,云氏心都快跳出来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地问了句:“玩到这么久了,侄媳妇可累了,毕竟你带着身孕呢,久坐,身子可有何不舒服?”
“是啊,快一个时辰了吧,陪我这把老骨头玩,竟都忽略你了。”老太太关切笑道。
归晚笑笑。“祖母哪的话,是你们陪我玩才是,大伙都哄着我,我怎么会累呢。这小东西听话着呢!”
“真的没一点不舒服吗?”云氏神经兮兮地又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