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芙垂眸,依言取来了笔砚,在几上铺好了锦帛,娴雅地跪在几侧,素手纤纤地磨起墨来。
齐后双眼含笑地看着阿芙,很是满意地道。“阿芙啊,你如今也快十六了,还没许配人家,不如,你给扶央做夫人如何?等扶央他日登基,你便是这大齐之后,有你在扶央身旁,我也能放心了。”
“阿芙在太子身侧,不过一妇人耳,王后要的,是大齐的江山稳固,与其让阿芙为太子身边的一个妇人,不如将阿芙赐婚给一能人,凭阿芙之能,必然能让那人忠心臣服于太子,为太子固守江山,开疆拓土!”少女阿芙说着,站起身来又屈身跪伏在地,平静地道。“请王后三思。”
“这……”齐后犹豫了,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伏在地上的少女,眼中满是挣扎和冷意。
“如今向氏嫡庶女郎中,阿芙才智无人可比,王后若要笼络收用何人,阿芙愿为驱策。”那阿芙的声音柔和如水,却也无比坚定,这话一出,齐后的脸不由更冷了些。
盯着跪在地上的阿芙,齐后冷冷地道。“阿芙,你可是因着扶央体弱,才不愿侍奉于他?”
“王后明鉴!阿芙绝无此意!只是为着向氏百年荣盛,为着太子,才会斗胆请愿,王后有旨,阿芙怎敢不遵?只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阿芙只想做个有用之人罢了,王后明鉴啊!”那阿芙说得如发肺腑,说到最后,声音里已是带了哽咽。
齐后看了那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的少女半晌,闭上眼轻轻吐出口气来,温声道。“下去罢。”
“是。”那阿芙向着齐后又行了跪礼,站起身来,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声音微哑地道。“多谢王后不罪之恩。”
“去罢去罢。”齐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皱着眉头提起笔来,不再理会那阿芙。
“是,阿芙告退。”那阿芙屈了屈身,转身边擦净了眼泪,边整理着衣裙出了宫殿。
三月末的皇宫内,桃花飘香,和风阵阵,素色镂纱衣裙的阿芙理好了鬓发,款款行出宫院,才一出宫院的大门,远远站在宫墙下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便疾步迎了上来,对着阿芙一礼,上前亲昵地虚扶住了那阿芙的胳膊。
“芙姑子怎么这么快出来了?刚才我见几个宫人慌慌张张地退了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么?”那婢女生得娇艳可人,一双眼说话都微微弯着,很是讨喜,此时满脸的担忧,直是让看见的人也要跟着忧虑起来。
“哼,还不是本家那群废物!险些坏了我的事!”那阿芙压低了声音呢喃了句,脸色一沉,原本一张娇若梨花的小脸儿,转瞬间便阴沉得可怕。
“怎么了?莫不是王后不允姑子与公子成的婚事?”那小婢嘟了嘟唇,不高兴地道。“那姑子的婚事,可还有转寰的余地么?再这么耽搁下去,夫人就真要把姑子许给那东海徐陵了。那徐陵不过是个谋士,怎么能与公子成相比?”
“都是阿爷心急,我向芙如此聪慧美貌,怎么是那徐陵可以妄想的?这天下间,也便就公子成可以入眼罢了,哼,我定会让王后甘心情愿赐下婚事的!”阿芙双眼微眯,轻轻扬起了下巴,一双水润的眸子精光流转,朱唇轻抿,腰背挺得笔直。
“那是自然!”一旁的小婢见状嘻嘻一笑,也走得更端正了些,主仆两人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漫步缓行,那架势,却是比这宫里的妃子夫人还要气派许多。
……
时近三月末,丰城外良田新绿一片,飞燕度空衔泥,人来人往的大道上,一队车马载着货物悠然而行,缓缓驶进了丰城的大门。
坐在车内看着外头熟悉的街景,叶子仪唇角带笑,清瘦的小脸儿上,那双黑亮如水晶般的眸子,越发地惹眼。
车马队走了近一盏茶功夫,褚原打马到了车窗前,对着笑眯眯看着街景的叶子仪道。“夫人,我等先回庄子,便不与夫人同行了。”
“好,褚大哥,你们且去吧,这趟辛苦了,好好歇一歇,回头我让钟老叔弄些鸡鸭,给兄弟们补一补身子。”叶子仪弯眸一笑,在车内对着褚原拱了拱手,清声道。“君请自便吧。”
“夫人请。”
褚原回了叶子仪一礼,带马越过马车向前走去,后头阿四叶荣等人纷纷向叶子仪行礼离去,转眼间,车队便只剩下了叶子仪这一辆车子。
陡然间静了下来,叶子仪微微有些失落,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往后一倒,懒懒地道。“叟,回府吧。”
那车夫应了声,马车得得地向着公子府一路行去。
叶子仪躺在软垫上,唇角始终带着笑意,她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难得的恬静放松。
“阿妩,我先去办点事,你一人当心些。”勇在车窗边一闪而过,丢下这一句,也跑了个没影。
叶子仪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咂了咂嘴喃喃道。“都走吧,都走吧,不用跟我请假。”
闭上眼继续养神,叶子仪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不多时便进了梦乡。
……
公子府内一处小院儿里,婢子小厮站了两排,个儿个儿都低眉顺目地候在主屋外,晨光下,院子外头远远地一个小童子颠儿颠儿地跑了来,待跑到院儿外,他向着里头张望了一番,抹着额上的细汗低声问那院门口的婢子。
“夫人醒了么?管事说时辰该到了,再不醒就要叫巫者来看了。”
“还没呢,我们守了一夜也不见醒来,也是着急呢。”那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