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言重了。”公子成微微躬身,也不多言,还了礼,他表情淡淡地正身端坐了,黑沉的眸子看着那发鬓斑白的大司马,直看得他额上出了一层细汗,忙忙地低下头去。
“公子,下臣有一女,尤善歌舞,愿为公子助兴。”这大司马说罢,双掌连击了三声,埙声响起,一队身着碧色绢纱的舞姬如游鱼般入了大殿,轻缓地旋舞起来。
叶子仪冷眼看着这些绢衣薄纱的舞姬,又看了看那扒在殿门边盛装艳丽一脸娇羞的少女,再瞟了眼那脸色稍显得意的大司马,转而看向公子成。
公子成依旧是面色寡淡,没有一丝表情,眼神深远得仿似在望着天边,他没有去看那些妩媚的舞者,只是在感受到叶子仪的目光时微微侧过头来,黑沉的眸子似有星光。
“夫主的美人缘甚好啊。”叶子仪睨着公子成,似笑非笑的黑亮瞳眸紧紧地盯着他,虽然声音压得极低,长袖挡住了小嘴,可那言语间的醋意却是毫无遮掩,聚满了浓浓的妒意。
公子成稍稍侧了侧身,唇角带着几不可见的笑意,他默默地与叶子仪对望着,以至于那刚刚上场盛装打扮的大司马府小姑,他竟是望都没望上一眼。
那旧魏的大司马看着自家女儿柔媚似柳的模样正得意,抬头看到公子成并不曾看自家女儿一眼,只是盯着他身侧那个黑丑的少年,不由脸色一沉。
“那美人儿的父亲可是看着呢,夫主,你放着那绝色美人不看,只看我一个,人家父亲可是会不高兴呢。”叶子仪瞟了眼那舞姿魅人的少女,轻笑了声道。“真是可惜,妾不是男身,如若不然,定要今晚与她颠鸾倒凤,好好儿地快活一番,啧啧啧,你看那小腰儿,真是迷死人也。”
公子成眯着双眼,唇角的笑意慢慢转冷,他一把抓住叶子仪的手腕,盯着她低声道。“你又在闹什么!”
“闹?阿叶怎么敢呢?”叶子仪笑得妩媚,她向着公子成一倾,与他只隔了寸许距离停住,突然明灿一笑,直笑得公子成一愣。
两人对视着,眼看着曲尽人歇,那少女盈盈跪地,公子成与叶子仪依旧相视不语,竟是没人理会那如花似玉的绝色美人儿,只把那小姑晾在了当场。
大殿内慢慢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在那少女与主位的公子成之间梭回,一时都猜不出公子成的用意,大司马家的女儿,在大魏可说是手屈一指的美人了,这公子成放着美人不看,只与个小儿对视,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美人等得久了。”叶子仪向后一动,坐直了身子,瞟了眼那跪在殿中的小美人儿,依旧是望着公子成笑得眉眼弯弯。
叶子仪这笑有点儿假,明明是笑着,那眼中的妒火和冷意,却丝毫没有遮掩,看得公子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向前倾了倾身,公子成慢慢凑近她耳朵,声音极低,极魅惑地道。“你既不喜,打发了她便是。”
这一声太过妖魅惑人,引得叶子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瞪大了眼看着公子成眼带笑意地坐回原处,有点儿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那惜字如金,不苟言笑的美貌夫君了。
“小女旬氏,见过公子。”殿中的少女已是第三次拜地高呼了,叶子仪被她喊回了神,瞪了眼唇角笑意隐隐的公子成,慢慢站起身来。
“旬小姑舞得甚好,公子赐赏黄金百两,且去便是。”叶子仪这一句落地,不管是那旬小姑还大司马都变了脸色。
谁也没有想到,公子成身边这少年敢将世家女子比作舞伎,一时间,那大司马脸色涨得紫红,那少女更是面容惨白,她抬起头来白着小脸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望向端坐的公子成,满眼的乞求。
“赏!”叶子仪微扬着下巴,俯看着那跪在地板上弱质纤纤的少女,眼中尽是冷意。
敢觊觎她的男人,总不能让这女人轻易讨了好去,她已经手下留情了,只看这女人识不识相了。
那少女白着脸低下头去,又突然抬起,泪眼朦胧渴望地看着公子成道。“小女倾心于公子日久,愿侍奉左右,求公子成全!”
不得不说,这少女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样梨花带雨满眼乞求地望着一个人,哪怕是石人也要心软几分。
“娇娇真要自求为奴么?”叶子仪淡淡地笑着,她的笑容有点儿冷,带着些微的嘲讽,紧接着,她怜悯地看着跪地少女道。“娇娇若执意为奴,请娇娇自入奴籍吧!”
偌大的殿阁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那身形纤细的少年身上。
灯火下,少年黑黄的脸上带着冷酷又怜悯的笑容,仿佛在他眼中,地上的楚楚可怜的少女只是鹰隼眼中的稚鸡,随时都会被他吞噬。
“旬氏娇娇,为何迟迟不言?难道,娇娇悔了么?”叶子仪语带嘲讽,语气沉肃,直说得那少女再不敢泣求,更不敢起身,跪伏在原地缩作了一团。
叶子仪这话可说极其无礼,大殿中的一众贵胄都面色不佳,却是碍着公子成的颜面不敢发作,那气愤的目光落在叶子仪身上,倒是丝毫没有遮掩。
叶子仪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她理了理衣袍,雍容正坐道。“娇娇是世家女子,本当言行审慎,恪守妇人之礼,如今在这大殿之上,露体歌舞广娱众人,伏求为奴只为一己私情,敢问娇娇,尔家族颜面何在?士族体统何存!”
叶子仪这话说的义正辞严,仿佛是那少女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