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轮转,一夜无话。
一大早,阿福便带着梳洗一新的永忆到了叶子仪的寝殿前,两个模样相近的娃娃,又生得这样玉雪可爱,直引得这院中的婢仆都直了眼去。
走到了门口,阿福拉着永忆站定,嘱咐他道。“你好生在此等候,我先去禀过母亲。”
“好!”永忆很是乖巧地点点头,小鹿似的眼睛望着阿福,满是信任崇拜。
“嗯。”阿福装模作样地扬了扬下巴,一副大人的模样,背着手抬头挺胸地向着寝殿的大门走去。
一进了殿中,阿福便没了方才那刻意摆出的兄长模样,他向着里头望了望,见那大榻的纱帐垂着,不由有些犹豫,叫过一旁的婢女问道。
“郡主醒了么?怎的快辰时了还未起榻?”
“回禀小郎,今早郡主与皇甫郡尉出去了,不在殿中。”
“什么?母亲出去了?她那样子,如何还要出门?媚掌事呢?她不曾拦着母亲么?”
一听叶子仪出了门,阿福急了,瞪着眼睛便向那婢女质问起来。
那婢女吓了一跳,忙跪伏在地,禀道。“这……奴婢不知,郡主走的急,想是不曾问过掌事。”
“啧!皇甫哥哥也真是,总是放任母亲!昨日病成那样,怎能出门?真是……”阿福一跺脚,转身小跑着便冲出了门去。
看到阿福跑出来,永忆上前拦住一脸焦急的阿福道。“兄长,出了什么事?”
“哎呀!你别挡着我!母亲不见了,我得快去寻她回来!”阿福见永忆呆呆地站着,也不让开,不由有些急了。
永忆想了想,仰着小脑袋,看着阿福道。“兄长莫急,与其急着出外寻找,不如问过里头的侍人母亲的去处,再去寻也不晚。”
“哎呀,我一急,都给忘了,对对对,是该问过他们再去找寻。”阿福点点头,转身就奔着寝殿而去。
永忆担,眼珠子转了转,向着院外跑去。
……
深秋时节,西蜀夏日一贯的闷热阳光和蒙蒙的雾气也变得清爽起来,小河两岸的银杏树金黄灿然,美不胜收,扇叶般的落叶飘在水中,朝阳下,如同撒落了一片金箔一般。
平静的河面突然被一艘小船划破,那小船切开了那铺金的河面,缓缓前行,悠然得如同赏景。
“不是说桃源的洞府有异象么?一大早便急着拉我出来,便是为着看这风景?”
叶子仪倚在小船的船篷口处,望着眼前这一片灿烂金黄,唇角微微上扬,那问话中,也便就没有恼意。
坐在船头的皇甫悦回头瞄了叶子仪一眼,唇角一勾道。
“这里的秋景最美,我一直想带你来看,奈何总是不得空闲,昨日见那齐王来扰,我就想着带你出来散散心,省得再让他扰了清静。”
听到皇甫悦提起公子成,叶子仪脸上的笑容一凝,她转眸看向河岸,低声道。“阿悦,不要再提他了,现在,我不愿想其他的,只想好好儿看看这秋景。”
“好。”皇甫悦点点头,转回头唇角微微一扬,他轻轻地眯了眯眼,闭上眼享受着这带着银杏香气的河风,满脸的惬意开怀。
小船顺着河道行驶,划过了这一片银杏林,贴着南面的河岸,驶入了一条支流,直直地进入了山壁间的一条缝隙之中。
眼前陡然暗了下来,让叶子仪有些不太适应,她闭了闭眼,抬头望向头顶那一片细线似的蓝色天空,凝视了许久都不曾回神。
船桨击打水面的声音在山壁间回旋着,一声一声,如同连续不断的乐音。
在这一片天地里,时间空间仿佛都化成了一片虚无,这世界,仿佛只有那水声回转,再无其他。
不知走了多久,小船穿过一片垂落的藤蔓,驶入了一片灿然的春光中。
叶子仪乘的小船钻出的洞口对面,是一片红粉嫣然的桃花,深秋季节,这些桃花在正午的阳光下灼灼发亮,映得那河岸处直如仙境一般。
看着那半边阳光明媚的河岸,叶子仪扶着船篷慢慢站起身来,她唇边带着温柔向往的笑容,那双黑亮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临至岸边,皇甫悦站起身来,抱着踏板,一纵身跃上了岸,铺好了踏板,他手一伸,看着叶子仪微微一笑。
“好了,下来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也好,我去验一验,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叶子仪双眼一弯,握住他的手臂下了船,侧头看向了那岸上的桃林。“这时节,也只有这里还有桃花了吧?”
“可不是,自打引了温泉过来,这里的桃花四季都开呢。”皇甫悦正说着,叶子仪已经抬步向着岸上山壁下的那几株桃树行去。
这处地方,是个似天坑一般的山间深坑,上头一片圆形的碧空,下头这一片水岸,占了地面一多半地方,除去那小船进来的洞口和桃林旁山壁上的一处洞穴,再不见旁的出路。
顶上洞口照进来的阳光洒在粉色的桃瓣间,盈盈如同粉晶玉髓一般,那盈盈的粉色映在叶子仪苍白的脸上,直如涂了一层胭脂,倾刻间便让她有了生气。
“这里的花,开得真美。”盈白的手指拂上那淡粉色的花瓣,叶子仪望着满树的桃花轻声道。“从前我一直羡慕有人能与一片桃林为伴,诗酒为乐,如今,我死后也能得尝所愿了。”
“阿叶……”皇甫悦上前扶住叶子仪单薄的肩膀,看着她发间的银丝,眼中不由浮上一层湿意。“我会陪你,我来守着你,一生一世。”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