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凉也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但随即镇定下来。
因为她观察到院子里的人们并没有因为这声音而有丝毫焦急不安,这说明这样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且很有可能经常发生。
她又看了一眼曾居道,发现他神色如常,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似乎带着几分无奈。
这祝小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忍不住好奇。
院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当啷当啷”,这是桌椅板凳砸在地下的声音。
曾居道已经有点坐不住了,他探身往外看,院子里还是没有人动。
这也闹的太不像样了,杜云凉想不通,难道这么久以来大家就这样忍受着祝小夫人和祝掌柜之间的吵闹吗?
不过话说回来,伙计们也不敢掺和祝掌柜的家事,连劝都没法劝。毕竟祝小夫人不是好相与的,那个祝大夫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让她知道了谁帮祝小夫人说话,那准没好果子吃。
可是祝掌柜何必留着这么一个惯会闹事的小夫人在家中呢?
众伙计在一边袖手旁观时,正堂紧闭着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众伙计恰好对上里面那人的脸,瞬间低头哈腰,王能先上前一步:“掌柜的”
祝掌柜生得圆头大脑,此时他脸色铁青,活像一只鼓着气的大蛤蟆。
“啪嗒”一声,他用力反手关门,里面那个祝小夫人却没有跟着他一道出来,祝掌柜看来是气得狠了,他横眉竖眼,口中吐出一个词:“这贱人”
王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躬身道:“掌柜的,曾三爷到了”
“哦?”祝掌柜还带着几丝余愠,听到曾居道来了,一双眉头皱得更加紧密了,本来他就已经够烦心了,还要来个雪上加霜的。
“在哪儿呢?”祝掌柜问。
“现下正在东厢房里喝茶呢”王能恭谨地答道。
曾居道已经站起来了,杜云凉偷瞄门外,只见一个比曾居道大不了几岁的人,身着湛蓝绸缎做的秋装,神色不豫地往里走,估摸到这就是祝掌柜了。
但是这位掌柜这么年轻,才让她没有想到。
一般来说,钱庄票号的大掌柜是由东家直接认命,或是从别处调来,或是从钱庄里熬资历上来,都无一例外经验老道,经过风浪,是行业老手,能镇的住下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东家们放心把一个钱庄的生意交给他。
大掌柜就像一个大管家,掌握着钱庄的重要决策和经营方向。底下还有管理具体事务的二掌柜,和监督钱庄上下,起辅助作用的三掌柜。
如果钱庄是一艘船,大掌柜是总舵手,二掌柜和三掌柜就是两位副手。这艘船是东家所有,但掌握着船的方向和进程的却是大掌柜。
杜云凉这样外行的人,都知道一个掌柜是何等重要,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年级轻轻的人担任?
就算他是东家的亲儿子,也不能拿自己的生意开玩笑,若真拿生意不当回事,这也是坏了规矩。
隔壁就是行会,在行会的人眼皮子底下坏规矩,还不让那些人戳穿脊梁骨?
她满腹疑惑,却依旧沉稳地关注着曾居道的一举一动,只见他站起来,对祝掌柜摆出一副迎接的姿势,祝掌柜却脸色发黑,一头撞进来,嘴里嚷嚷道:“你还来找我?怕不是还没连累够我,想把我连累死!”
曾居道听见这话,也没嘴反驳,只好苦笑道:“你骂罢,今日就算把我骂死,让你消气也就罢了”
“哼,把你骂死顶什么用?要向东家交代的还是我,又不是你”祝掌柜气道。
看来两个人是熟络极了的。杜云凉忍不住又抬头打量一下祝掌柜的神情。也许是距离拉近的原因,他虽然是耷拉着一张脸,可眼睛里却发着一种炙热的光。
“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晚了”曾居道摇摇头,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说道:“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哦,那我还是荣幸之至了”祝掌柜翻了个白眼。
曾居道无心再和他互损下去,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见过景坊主了吗?”
说到景坊主,脾气火爆如祝掌柜也没了脾气,因为他活了这么久,就没见到过这么让他没有任何脾气可撒的人。
用祝掌柜的话来说,景坊主这样的人,大概就是把以后几辈子的福气都攒下了。
只是大好人也会让人头疼,祝掌柜现在就很头疼。他连见都不敢去见景坊主,因为生怕自己脾气一上来误伤了景坊主。
但是他太想找个人撒撒这口气了!
“景君生这个小兔崽子!专会惹事生非的东西!以后要让我见着他,见一次打他一次!我恨不得……”
“好了好了,说正事要紧”曾居道问:“以后你再骂也不迟,快说你到底见到景坊主了吗?”
祝掌柜道:“我哪里敢这时候去见他,听说他夫人为了那个小兔崽子寻死觅活的,连棺材都买好了,还放话说要是不把儿子还给她,她就抬着棺材去官府告状”
这都是什么人呐?杜云凉倒吸一口气,有这样的母亲,怪不得会有这样的儿子。
“那景坊主呢?”曾居道问。
说到景坊主,祝掌柜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条在景家并不适用。景坊主一个人撑起的全部口碑,不消片刻就全被这母子两个败坏光了,可他能怎么办?以前还能兜住景君生的事,现在事情大了,他兜不住了。
况且他要是一心只为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