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杜云凉没想到对方竟还留有一手,她并非算无遗策,而是误打误撞,有意料之外的情况也是情理之中。
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而对方这个来自于曾府内院的丫鬟却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呢?
难道就是这曾府内院的事?
可她并没有兴趣知道曾府里的事啊!杜云凉皱眉,这丫头大概觉得,自己把曾府中人贬得一文不值,自然对曾府里的弯弯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曾府里的事,杜云凉其实一窍不通。
杜云凉说话,所说的内容并不重要,说话的目的达到了才重要。所以她说的话里,时常是十句有八句自相矛盾,剩下的两句鬼都不信,但一来二去,却能把大多数人说昏了头。
“等等,你说我不知道的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杜云凉问。
雪峤道:“没有关系”
“哦那你为什么认定我就一定很想知道呢?”
“因为这件事和三爷有关,而你是三爷的朋友,难道你不关心吗?”雪峤瞪大了眼睛,好像在讽刺刚才杜云凉义正严辞的指责。
杜云凉真是哭笑不得,她万万没想到,这姑娘因为心中的不服气,居然要把曾居道的事都抖搂出来,杨老夫人老昏头了?派出这么个到处漏水的竹篓子向她示威。
“我当然关心,这事情关乎三爷,我怎么能不关心,三爷身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雪峤悠悠道:“我方才本来要拿这件事反驳你,怎奈你忽然说起竹容姐姐,弄得我乱了阵脚,险些被你混过。老夫人怎么用她的丫鬟,是老夫人的事,与你无关,更与我无关,你妄加揣测,分明是混淆视听,这样我就相信你,而不相信老夫人了,哼,没那么容易,老夫人是怎么样的人,你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就算对三爷,她也无可挑剔!”
“哦,是吗?你说的无可挑剔,就是袖手旁观?”杜云凉听到“就算对三爷”这几个字,就敏锐地察觉出不对,但她不着急,也不显山露水,雪峤已经入了圈套,她若表现得太过急切反而会引来怀疑,就这样慢悠悠地配合着,雪峤自然会如蚌吐沙一般把所知的都说出来。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杜云凉暗暗感叹,要是平时那些人也有雪峤这么好套话,她还用发愁吗?可见深宅大院里的生存环境还是不如外面复杂,所以那些百姓一个比一个精明。
“实话告诉你罢,你那些臆想出来的东西压根就是反的。你既然是三爷的朋友,应该知道三爷有个小酒厂吧,那酒厂建在城外,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从开始建厂到能够造酒,一共花了小半年。可当初建厂并非一帆风顺,刚刚开始两个月就停了工。原因是三爷被卖地的人坑了,那块地根本不是那人的,而是他姐夫的,现在原主找回来,那人还在狡辩,非说那块地是他姐姐的嫁妆,原主当然不认,就这么打起了官司,那官司一打起来岂能轻易了结?厂子自然不能继续建,只好拖在那里”
杜云凉摇摇头:“那后来呢?白纸黑字的官司,那人还能打赢不成?”
雪峤叹了口气:“三爷那时候真是太年轻,太倔,这么大的事,连一声招呼都不同家里打,只靠着熟识的几个私牙拉线,亲自去找了那人的姐夫,想着私了,不料那个姐夫狮子大开口,一定要在原价之上再添两倍,那可就是三倍的价钱了!这买卖不值当得很,但三爷没法子,厂子建了一半,许多工人和材料都在花钱,怎么能够等得起?三爷的底本都投进去了,所剩的只有田契房契,要是再把这些卖了,可真是没有后路了”
杜云凉听到这,觉得那卖地的和那姐夫八成是在捣鬼,但曾居道这个人老实,不懂那些鬼蜮伎俩,只晓得顺着人家,而且胆子也太大,第一次就敢做这么大的事,不给骗得七荤八素才怪!
“你猜猜,最后是谁出手帮了三爷?”雪峤不等杜云凉回答,自己先说:“本来三爷找了李家大少爷帮忙查清楚,但是老夫人私下里找了李家秦老夫人,告诉她千万不能让李大少爷插手,尤其是李大少爷官职特殊,要被御史参上一本,那曾李两家就都完了。为了偷偷帮三爷一把又不让三爷发现,老夫人给旺升钱庄的祝掌柜写信,说三爷若要借银子,就从老夫人的账上支银子,且千万要劝阻三爷,别脑袋一热把房和地都卖了。最后看似是祝掌柜帮着三爷把这桩事私了了,也立了文书契约,永不相涉,但其实全是老夫人在背后出力相助,不然三爷如何能借到银子?”
杜云凉哼道:“以三倍的价钱?莫不太便宜那两个骗子了”
“就是以五倍的价钱,老夫人也出得起,而且酒厂着实赚钱,要赚回来也不过两年的时间,可这都并非要紧,要紧的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你说曾家对三爷,还不如你们这些朋友,可你又知道些什么?老夫人为了你落户一事,也动用了杨家的关系,她但凡有半分狠心,只消支开三爷,让你一出曾府的门就被官府拿下,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你,到那时你才知道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雪峤说得头头是道,着实让人无话可说。
杜云凉叹口气道:“所以杨老夫人一直以来都关注着我,在曾府里也暗暗庇护着我,一直到现在才让你找到我,是为了曾府,是为了三爷,也是为了我”
她那时候刚刚入府,杨老夫人拿不定她的心思,害怕打草惊蛇,只好以静制动,暗中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