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你过来。”
一道嘶哑的声音透过无数障碍直击周兴思的灵魂,使他从睡梦中惊醒,恍然察觉到自己此刻还站在那巍峨的天都山脚下,自己面前的老爷子留着长长的胡子与作为背景的天都山融为一色。
天都山常年飘雪,一年四季都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雪,就连妖精要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然珠峰的雪怪大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周兴思和老爷子住在山脚下面,因此对这座雪山的印象深刻得不得了。经常会被老爷子带上山抓“妖精”,可寻遍那整座山头也不曾见到一个人影。现在想来,当时被老爷子坑得不轻,光因为这件事感冒发烧就多达几十次。不得不说,老爷子心脏真的好。
周兴思毕竟是独苗。
周家世世代代都是捉妖师,老爷子在家乡也久负盛名,但从未在官方的认证中合格过。刚开始老爷子特别不服气,履历之中委托人的好评度从来都没有下降过80,结果这一闹腾二十年就过去了,老爷子身体大不如前,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周兴思的身上。
周家在民间的名声很好,论知名度也不会太差,但因继承古法,对妖精的手段从来都是打打杀杀,极大违背了人与妖和谐共处的理念,导致老爷子连个1级的捉妖师都评不上。
同理,周兴思的父亲也是只会猎杀妖精的“猎人”;周兴思的母亲比较特殊,出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名在职的1级的捉妖师了,虽然婚后退出了原本的团队跟周兴思老爹重新组建了自己的团队。但很遗憾,周兴思的老爹完美继承了老爷子的杀伐手段,结果就是两个人齐齐在1级待着没能再上一步。
然后,在一桩委托中,周兴思的父母亲牺牲了。
这件事对老爷子的打击不下,老爷子嘴上什么也不说,也不偷偷躲着抹眼泪,周兴思却能明显感觉到老爷子不愿意再传授他任何古法,就像刻意让他远离与妖精的斗争之中一样。
可周兴思是谁呀?志要屠龙的少年!铸好剑,屠恶龙,救公主,一气呵成。
周兴思抱紧老爷子的大腿不松开,像个鼻涕虫黏在了老爷子身上。老爷子服软了,其实心里还是不愿意教,遂开始了十招只教周兴思两招的坑孙子旅程。
周兴思浑然不觉,以为学了就天下无敌,表面笑嘻嘻,心里藏着扮猪吃老虎的想法,于是没少栽坑里。
“思思,来爷爷这。”
老爷子热情地向他招手,就像当初分别的时候,周兴思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忍不住嘶吼:“爷爷,没见过你这么坑孙子的——”
抱怨归抱怨,爷孙相认肯定少不了一番抱头痛哭,毕竟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周兴思不曾说过那句话的话。
“爷爷,您葬礼那会,我身上没多少钱就没买花圈,孙儿不孝!您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呀。”周兴思一把鼻涕一把泪都蹭在老爷子衣服上。
“思思你别自责,这件事不怪你,爷爷在下面乞讨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你现在怎样了。”老爷子搂着周兴思,在他怀里周兴思仍旧是个年幼的孩童。
“爷爷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今年您忌日我也不回去上坟了。”周兴思拿老爷子的衣服擦了擦鼻涕,抬起头眼睛通红地望着他,尽显委屈可怜。
“…”老爷子表面笑嘻嘻心里,怎么还要上房揭瓦了这是,不过这些终究是心里话,到了口头就成了,“思思你开心就好。”
“嗯!”周兴思重重地点头。
老爷子差点就脱口骂人了,实在是自己练出来的孙子,这上哪说理去?
“对了爷爷,这里是梦对吗?”周兴思从相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那可不,你还以为是时光倒流吗?”老爷子站在风中,长长的胡须随风飘摇,周兴思印象中的病态也不复存在,相反老爷子挺直腰板看起来精神得很。
两年前,和周兴思相依为命的老爷子两眼一闭离开了这个世界,作为周家的独苗周兴思亲自操办了老爷子的葬礼,无论是因为缺钱还是因为第一次,这个葬礼都办得格外的烂,东西没准备齐全更没提前通知任何人。而葬礼当天,还是来了很多人,受过老爷子帮助的人,慕名而来的人…
果然,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爷子只是自己思念的臆想物。
“思思,让爷爷看看你的腰牌。”老爷子朝他伸出了手。
等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周兴思骤然警惕起来,捂紧腰牌,试探道:“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老爷子愣了,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十月二十四?”
回答完全正确,知道周兴思生日的人世界上不会超出十个人——不包括医院和警署的工作人员。
虽说现在那些工作人员谁又会记得周兴思是谁呢。
“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是什么?”
“西红柿炒鸡蛋。”
“我是说水果里面喜欢吃什么。”
“香蕉。”
“咱们家祖传的捉妖术前二十篇每篇第二招之后的招式是什么?”
周兴思刚问完,哐当一声,老爷子从袖口抽出鸡毛掸子追着他就是一顿揍。
“谁教你的这玩意啊?还想套我的话!好好的捉妖基本功不学,天天惦记着什么玩意,你爷爷我可能会教给你吗?”
老爷子足下生风,足尖轻轻点地身体就跃出去老远,双手发力,鸡毛掸子看似轻飘飘地打在周兴思身上。可周兴思却感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