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布料如月光般覆上赤||裸的肩背,贴身、柔软、轻巧。化为人形的黑龙垂眼,看着金发男子在自己的身前忙碌,一边调整扣子与系带,一边建议道:“上一层的人类奴||隶动||乱,牵制住了第二大队的兵力,你悄悄往上。地下一二层此时防卫薄弱,如果幸|运的话可以通过角斗台,冲上看台,找个通道口出去。”
温和、体贴、耐心……黑龙不能熟练地使用通用语,很好地描绘眼前戴着半脸面具的金发男子,但从对方慢条斯理的言行与扬起的唇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善意与平等。尤其后者,是他自从被人类发现后,从未受过的待遇。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自己没有暴露身份而形成的虚假和平,黑发青年不快地撇了撇嘴,闷不吭声。
凯文将一身狼狈的青年妥帖地裹入外袍,整了整起皱的下摆,口头安排完成后,笑言道:“好了,去吧。”
黑发青年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闻言嗓音低哑地“哦”了一声,下意识地转身便跑开了。片刻之后,踏上石阶的青年方才愣了一下——咦,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系紧了的白色长袍残留着余温,不仅挡风,还带来了些微暖意。青年眯了眯眼,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便听从了一个陌生人的安排,不过对方似乎并无恶意。执行计划时,只要再插入一个步骤就妥当了——他要找出那个可恶的咒术师,揍上一顿,出口恶气。
尽管全程未得到一声道谢,但凯文还是舒了口气。没了牵绊,他更坚定地向前跑去,并在心中按照前三层的地形,勾勒出地下四层的大致地图。
眼看跑到了每层特有的蓄水池的位置,凯文双眉紧锁,心头不安——第四层应该快到底了,如果“影子”与追逐他的三名守卫没有下到第五层,那么就有大概率撞见他们,而那个眉钉男可以识破自己的隐身,届时必然发生冲突。
如果他们足够好运,能不惊动大部队,按照“影子”大致可单挑眉钉男的实力而言,自己就需要拖住另外两名守卫了。而敌方能力不明,自己又没有速战速决的攻击魔法,所以如非走投无路,最好别陷入二对三的局面。这也是他定下潜行方案的原因,他们二人几乎不可能正面冲阵,攻破“黑虎”布下的重重防卫。他们能做的就是避开大部分的战斗,利用影子的特殊能力获取情报资料。
收养了自己的老神父曾与同僚研究波斯象棋。老人在僵死对方之后,会笑眯眯地教导偶尔摔上一跤的自己——“会摔跤往往是因为没有看清前面的路。所以你要学会走一步看三步,不争一子之得失,着眼于长远。”
正思考着如何避开与眉钉男他们的冲突,凯文兀然听见“哐当”一声巨响,随后重物倒地声不断。若不是脚下平稳,他几乎要以为发生地||震了。迟疑片刻,他举步上前,试图从意外中找到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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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斗场的拥有者威廉姆斯,正站在一块山壁之前,将银灰色树脂制成的狼首戒指贴向锁孔,两颗绿水晶点缀的狼眼严丝合缝地嵌入,按特定规律正反旋转过后,机簧声起,石门大开,露出了一个人工修凿的地穴。
与囚禁奴||隶、野兽的阴湿牢笼不同,这个方方正正的大型地穴干净通架乃至木床一应俱全,看起来恍若一间地下旅馆,生活环境良好。两名正在对照实验结果的驭兽师见到来者,恭恭敬敬地致意过后,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道:“威廉姆斯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威廉姆斯眯着眼,示意对方在前面开路。他一边走向右侧通道,踏入模拟森林,一边道:“黑龙脱困了。”
“嘶……怎么会?”驭兽师一脸的心痛不似作伪,毕竟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实验对象。
与威廉姆斯的镇定相比,一旁的护卫便显得有些义愤填膺:“禁锢黑龙的三个黑影人凭空消失了,灰色结社的那群家伙果然有问题!只是没想到他们的目标不在掌控角斗场,而是要毁了这里,简直莫名其妙!”
“亡羊补牢,我们可以再把黑龙抓回来!”
“说得容易,我们离开时,第三大队已经奈何不了它了。”
“那第一第二大队呢?集结起来要不了多久。”
“来不及了,野兽与奴||隶|暴||动,他们已经被灰色结社的人调开了。”
“呵……”银铃般的女性低笑声响起,那空灵的嗓音极其动人,如果不是其中蕴含太多不屑,必定能使人迷醉。
“你笑什么?”耿直的护卫不悦地瞪向了那个披着黑袍的纤瘦身影。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就是引狼入室?”黑袍女性微微扬起下颌,露出一侧异于人类的尖耳。
“你……”
“好了。”威廉姆斯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终止了这场争论。
他摩挲着自己的狼首戒指,看向人工布置的森林中栖息的五只双足飞龙,指示道:“领头的那只体型巨大,维兰与我同骑。”
被称为维兰的黑袍女性嘲讽地牵起唇角,她明白这是变相监督,却无所谓地上前,单手一撑,轻灵地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双足飞龙的背上。这种似龙而小、爪趾如飞禽的魔兽驯化度高,已可作为飞行坐骑被“黑虎”的精锐驾驭。
威廉姆斯在其余的护卫之中点出三人,余下一头双足飞龙则等待眉钉男回返。他坐在黑袍女性身后,对仰首以待的护卫道:“等奥狄斯回来,告诉他去岩石酒馆二层。”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