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什么男权吗?”
“男权是个宽泛的答案。若是细化,则能从男性体能强,负责狩猎说起。强壮的男性成为了部落领袖,在部落冲突中,彼此兼并,形成了一个个小王国,随后继续扩张。在这个过程中,物资被统筹分配,掌管物资的则拥有了特|权,令平民能维持温饱状态,并继续追随自己。”
凯文捏着蒂米的食指,一节节往上移动,并同步解释道:“就这样,一位位强者从部落首领,发展为国王、帝王,他们拥有了广阔的领土,以及无数的臣民。为了管理,他将分出的权利赋予协作的家族,获得臣子的拥护。此外,他的血脉也成为了尊贵的象征,一代代地继承着皇权,统|治着大陆与臣民……而在这个初步建立的统|治阶级中,女性几乎是隐形的。”
“为什么?女性不是负责采集、耕种、做家务吗?为什么没有她们的位置呢?”
“因为她们具有生育能力,所以被束缚在婚姻的概念中,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生活,社会地位与丈夫绑定。”
“什么叫婚姻……束缚?”
“自然界中,大部分雌兽会挑选强壮的雄兽,与之交|配,随后独自繁育后代。而人类王国战争不断,需要源源不断的新血补充,且男性需要后代照顾年老体迈的自己,奖励则是可以继承他的财富。但男性在自然的后代繁育上,几乎处于被动的地位,所以他们用婚姻、家庭的概念与女性绑定,结成夫妻,就有了后代的归属权,他们可以为妻儿冠姓。”
“女性会劳作,还要负责繁育,却和孩子一起被冠姓,都归属于男性?好像很吃亏?”
“没错,为了让这个过程合理化,男性积极占据着大部分的权力与资源,令|女|性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必须依附他们才行。女性就此化为辅助成就男人的第二性,生出的女儿也不被重视,通过嫁妆与聘礼,被交接给下一个男权家庭,整个社会走向男尊女卑。人类的君王拥有皇权,平民男性则以家庭为单位,拥有了夫权与父权,而女性却整体失权,甚至失声了。所以你会看到翠西要干活儿,同龄的男孩被寄予厚望,却能嬉戏打闹,不务正业,因为二者站在不同的起点上,继承权也落在男孩身上。”
这样的非自然演化,对于人型黑龙而言有些复杂。他怔怔地听着,在思考后发问:“女性能够独立生活吗?”
“当然可以。如果一个部族都是女性,她们也能通过种植、采集等途径维生,甚至有女战士族身材高大、能骑善射,战斗力强,集体狩猎丝毫不亚于男性。然而这样的女性种族毕竟少,而且容易受到男性群体的觊觎,为了满足后者的繁衍欲,他们或许会发动战争。”
“女性真不容易……所以对于男性而言,男权是一件好东西吗?”
“男权看似赋予了男性大量特|权,将女性挤入角落,不参与分配,但实际上它同样会祸害男性。
“为什么呢?从出生起就被看重,能继承家中的好东西,能拥有女性和孩子,已经比女性幸|运多了。”
“因为男权是阶级分明的,有家世的靠家世,有能力的拼能力,什么都没的则熬资历。而所有的男性新生儿,都是没资历的,他们受到父权的管辖,就像被夫权管理的妻子,极易发生人|权缺失。他们的母亲是男权的受害者,保护不了他们。即使他们长大了,也会受到统|治阶级的制约,这就是男权带来的层层压迫。此外,大部分宗教都具有浓重的男权色彩,在思想上洗|脑信徒,令他们盲信又顽固,激进地排斥异端。只要出生在男权社会中,便会时时刻刻受它的影响,男性是得利者,但也一样会受害……”
说到这儿,凯文没有具体举例受害的情形,嗓音渐渐低了下去。他的目光悠远,仿佛能穿透树林,深入晦暗的夜色,在回忆中失神。蒂莫西以为他快睡着了,虽然自己还一知半解的,但也不再开口了。
凯文对于性别关系的分析太过现实,打破了蒂米的童话式幻想。他以为人类的婚姻就像一大颗太妃糖苹果,香甜诱人、爽脆可口。然而凯文展现的是一只被开了膛的七彩雉鸡,拨开美丽的外在,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内在,根根白骨清晰可见,直观又残酷。
对于这样复杂的人类社会,他有些难以理解。他相信凯文的见识与逻辑,但他总觉得婚姻、家庭应该是更温暖的词汇,就像他的爸爸妈妈,总是出双入对、亲密地在一起……两者的差异究竟在哪儿呢?
人型黑龙轻轻地搂着同伴的腰,迷惑地思索了半晌,睡着了。
---------
夜色之下,林边镇中,镇长之子指挥着镇民,将人质们分开安置照料,并严加看管。做完这一切后,他终于有了控制住猎户们的收获感,不由得幻想起了依靠猎户的进贡,镇中经济依然繁荣的景象。
或许当自己真正收编了猎户队伍后,就有了与民兵相抗的实力,甚至能与父亲平分管理权?他可不想只做个听指挥的好儿子,对于统|治这个小镇,他已经跃跃欲试了。
回到自家大宅后,他第一时间看望了平躺着的父亲,嘘寒问暖:“爹,你还好吗?胸口还疼吗?”
“哎,还疼着。头晕眼花的,年老了,不中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