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我真怕这是个梦,梦醒了苍天先祖就要收回去。”
“不、这不是梦,我和乾儿会一直在大哥身边。”
两相依偎,甜蜜的笑容一瞬即转向另一个画面。
呼韩邪一身是血,向昭君伸出手温旭笑道:“昭君――”
“大哥。”昭君狂奔了上去,刚要触碰到,幻影一瞬间又消失散去,只留下她僵硬的动作。
“不――”昭君急措着逡巡四周,泪流满面大声喊着:“大哥、你在哪儿?”
只留下空荡荡的一片迷蒙,死一般沉寂。
“小姐。”在榻前守候的毓秀见昭君难受的猛烈摇着头,额头细汗不止,口中不停呓语着,试图唤醒她,小姐昏迷后便高烧不止,只能不间断地替她换着额头的冷帕。
“大哥!”昭君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头晕乎乎的,方才举得浑身热得难受,一片汗意黏湿。
“小姐、你昏睡了一夜,可算是醒了!”毓秀见昭君醒来,轻轻吐了一口气。
“大哥――”昭君环绕一周毡房,这不是穹庐大帐,掀开绒被便要向毡房外奔去。
“小姐!”毓秀忙追上去拉扯住昭君,疾声道:“医师说了,小姐急火攻心,高烧不退,需要静养,否则……”
“大哥不在,我怎么可能静养!”昭君挣脱着毓秀,凄厉喊着,仿若疯了一般披头散发着向穹庐王帐狂奔而去。
王庭上下,哀嚎不止,一片悲凉。
匈奴百姓士兵额上无不缠着一圈白巾围在穹庐大帐外,面露悲痛,伟大的呼韩邪单于,如此猝不及防的回归先祖了。
昭君见着这等场景,脚步一顿,竟不敢再进去。
“阏氏。”匈奴民众们看着披头散发,面容惨白的昭君,无不泣泪动容,阏氏还是一样的美,没了往日的巧笑明媚,这般凄楚动人,让人不忍。
昭君终还是在众人的瞩目下,一步一步走进了穹庐大帐,呼韩邪的尸身静静地在榻上躺着,大阏氏与颛渠阏氏、且糜胥、且莫车围在一旁,怆然泪下,凄惨地哭声令闻者动容。
昭君颤抖着身子,一个不稳,瘫软在地,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感切到,大哥、永远离她而去了。
“阏氏。”姑夕王帐前率先看见昭君,忙上前扶起了她。
昭君颤巍起身,轻轻推开姑夕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如此艰难,昭君想哭,却如何也哭不出来,泪早已流干,怎么也不信那曾经欢爱温馨的床榻,此刻躺着的,正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宁胡阏氏。”乌禅幕一脸悲色,走至昭君身前俯身行了一礼。
“大叔。”昭君驻足,恍惚着轻应了一声。
“阏氏、单于已去,您便是这王庭的主心骨,可千万莫再因悲痛伤身啊!”乌禅幕又俯身行了一礼,一脸沉重道:“依着匈奴的风俗,七日后,单于便要入葬,如今王庭群龙无首,左伊秩訾王又远在右地,未免多生事端,是时候该命雕陶莫皋回来拜别单于且继位新单于了。”
昭君这才回神,作为王庭的女主人,她只顾悲痛,却忘了此等大事,她在匈奴,还有更重要的责任,昭君点头,眸子多了一丝生机,声音暗哑道:“一切有劳大叔安排了。”
“就让娄里奇去罢。”昭君闻声转身,只听姑夕王提议道:“左地至王庭的路,他再熟悉不过了。”
“好。”乌禅幕点头,又神色凝重道:“左伊秩訾王恐怕还不知王庭的消息,王庭重兵均去了右地平叛,应派人召左伊秩訾王率大军速回王庭,只是临阵调动大军,关系重大,我亲去一趟为好。”
“恩。”昭君点头,对乌禅幕自然是信得过,如今王庭内忧外患,她强撑着一口气,对着乌禅幕正色道:“一切都听大叔的。”
“姑夕王,此前,王庭一切事宜,就靠宁胡阏氏与你共商决策了。”乌禅幕又对着姑夕王交待道。
“放心、定不辱命。”姑夕王低眸看不清神色,只是右手俯着胸,虔诚道。
乌禅幕点点头,交代完,复望了一眼床榻前的哀嚎遍野,历经世事的眼中充满了苍凉。
单于是草原上一代英雄,竟丧生于……
他是怎么也不能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