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心思,还有议和大臣每次与朝廷传书之后实际上都没有说什么重要的改变的话,便如同与小儿玩笑的话语一般。
耽误了两个月之后。
议和大臣的一句“朝廷言殿下旦释甲,暮即旋师”终于让君无弈大怒,表示朝廷无心求和,以哄骗三岁小儿的话语来商谈天下大事之后,将议和大臣扔回了淮江南岸。
八月十五,南北入秋。
君无弈终于发起了渡江之战。
顺州军多为北方军队,多为旱地之兵,不善水战,也不能适应水上作战的习惯。
而朝廷军却多为南方人,对水上生活非常熟悉,因此君无弈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之后,也终于在淮江遇到了较大的阻碍。
经过两次失败的渡江战役之后,洛以岚提出自带一批军队,秘密绕道淮江上游,在淮江尚有以渔船带领将士秘密渡江,而君无弈的率领的主力大军,依旧在淮江中游与朝廷的军队周旋。
九月初十,洛以岚带领将士渡江成功,直接攻破淮江上游的两座城市,顺州军的第一支军队正式渡江,而后,大军南下,与张薄从西部而下的军队汇合共同对抗朝廷的大军。
如此声势浩大,淮江中游以上城市的城镇,多有弃城而逃者,或者直接开门投降,迎接顺州大军入城。
九月二十五,君无弈的带领的大军,也终于渡江成功。
三军会合,直逼金陵。
如今,皇宫之中,众人似乎都已经料到了自己的命运,整个皇宫,随着顺州军渡江成功的消息传出来,都充满了悲哀的气息。
顺州的大军渡过淮江之后,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
君明胤也再无军将可用,也许,君无弈今夜便可抵达金陵城下。
君明胤身边也不跟着大太监了,他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然的,远处传来一阵琴音。
他的脚步顿了顿,朝着琴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原来是栖凤宫。
是皇后的寝宫,也就是他的妻子,王婉仪的宫殿。
王婉仪原本是她的太子妃,他登基之后,王婉仪便顺势成为了皇后,原本,王婉仪成为皇后,最大的作用便是巩固皇室与晋国公王家之间的关系。
然而,当年的宫变发生之后,王子修继承晋国公之位,但是却以守孝为由不出仕,晋国公府与皇室的关系彻底破裂,王婉仪连最后的价值也没有了。
但是,君明胤自登基之后,紧接着便是各种事情,倒也没有时间去管王婉仪的事儿,他与王婉仪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夫妻感情,如今想起自己的皇后,竟已经想不起上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了,自然,这将近两年的时间,他留宿在凤栖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而他登基之后,忙着削藩,忙着削弱君无弈的势力,自然也没有时间去充盈后宫,太后倒是为此事做了一些安排,但是君明胤也没有时间去理会,更别说到了这种时候,其余的妃嫔们,更加惶惶不知如何度日了。
倒是凤栖宫中,还能传出一阵琴音。
君明胤无知无觉地顺着琴音来的方向走过去。
凤栖宫中已经是空荡荡一片,连宫女都没有几个了。
君明胤朝着里边走,刚刚走到门边,琴音便停了下来。
王婉仪一身皇后的宫装,打扮得颇有威仪,正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架古琴。
见到君明胤到来,她似乎也不觉得惊讶,还能坦然地站起来,对君明胤行了一礼。
“臣妾见过陛下。”
君明胤站在门口,瞧了王婉仪好一会儿,才忽然笑道,“皇后倒事有闲情雅致,顺州军已经快兵临城下,这宫中,谁不是人人自危,你倒有心情在这里弹琴。”
王婉仪笑了笑,“陛下不进来坐坐么?”
君明胤轻哼了一声,倒也走进去,这才发现,王婉仪身后的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
他顿了顿脚步,走过去,在桌前坐下。
桌上的饭菜,尚有热气,显然是王婉仪准备了不久了。
王婉仪也坐下来,为君明胤斟了一杯酒。
“陛下还尚未用膳吧。”
君明胤不应声,王婉仪似乎也并不介意。
她给君明胤倒了酒,布了菜,这才在对面坐了下来。
君明胤环视了一圈,“你这宫中,怎么都没人了。”
“臣妾已经遣散了宫人了。”
君明胤一顿,继而大怒,“遣散宫人,皇后,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
“臣妾当然知道。”王婉仪似乎已经没有了惧怕之意,缓缓道,“意味着亡国。”
亡国两个字,似乎刺中了君明胤一般,他怒饮了一杯酒,忽然伸手,掐住王婉仪的脖子,面色涨红,怒道,“王婉仪,你找死!”
王婉仪紧紧抓着君明胤的手腕,一双眼却执着地望着他,被掐住了脖子,喉咙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她眼角发红,君明胤才一把甩手,放开了王婉仪,王婉仪被摔到了地上。
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慢腾腾地站起来。
君明胤却像是被卸去了力气一半,闭了闭眼睛,疲惫不堪地靠在了椅子上。
良久,他才道,“今夜,君无弈便可攻入皇城了,到时候,便无可阻拦,他才是大齐的主子,那龙椅宝座啊,先是传到了我父皇的手上,然后传到了我的手中,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君无弈的手上啊……”
王婉仪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