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全村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川崎站在一块礁石上,对着下面几十个村民叽叽呱呱地讲了几句日语,大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所云。
一个日本翻译官在一旁大声叫嚷道:“刚才皇军说了,最近有几个抗日分子带着一个婴儿,正在疯狂逃窜,有可能已经逃到这里来了,你们要是见着带婴儿的陌生人,必须向皇军报告,如果知情不报,就死啦死啦的,如果发现线索,举报有奖。你们都听清楚了吗?我再说一遍,如果发现带着婴儿的陌生人到此地,举报有奖,mán bào遭殃。”
阿旺一听,心头一动,原来日本人是想要找带婴儿的陌生人,那么这两天来找他老婆喂奶的那个太太,不就是日本人想要找的人吗?
下面的人都沉默无语,川崎见大家都默不作声,眼里露出一丝凶狠,他扫了扫下面的人群,用手指着一个年长者,士兵便将这位老人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川崎走到老人的面前,用日语问道:“老头,你有没有看见带着婴儿的陌生人到你们村子里来?”
翻译官赶紧将川崎的话翻成汉语。
老人摇摇头,摆摆手:“没见过,没见过。我最近病了,一直躺在床上,我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翻译官将老人的话翻成日语。
“那你呢?”川崎又把目光投向了一位年轻人,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年轻人也摇摇头:“我也没见过。”
“哼,你也病了吗?躺在床上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川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翻译官马上将川崎的话翻成了汉语。
“我忙着在家照顾我瘫在床上的老豆,所以也没注意到村里面是否有陌生人来。”
听完翻译官的翻译的日语之后,川崎不禁有些泄气,他来到翻译官面前,跟他耳语了几句,翻译官便站到礁石上,大声对村民们喊道:“皇军说了,如果你们知情不报的话,就把村里的男劳力都送去修工事。”
下面的人一听,都骚动起来,纷纷叫嚷起来:“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你们已经不让我们出海捕鱼了,还要抓壮丁,你们还讲理吗?”
“没看见就是没看见,你让我们大变活人啊?”
……
川崎见下面群情激愤,怕村民们一旦群起而反抗,一时间难以收拾,便站到礁石上,从腰间拔出手qiāng,朝天开了一qiāng,下面顿时肃静了。
“我只是说如果,我并不希望发生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我希望大家能认认真真地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带婴儿的陌生人来过此地。”仓田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翻译官将仓田的意思用中文告诉大家。
下面又是一片沉默。
川崎见大家都默不作声,心想:要么就是那些重庆分子没来过这儿,这些人压根就没见过他们,要么就是这些人都想要包庇那些重庆分子,知道了也不说,要么就是有人怕当众举报会惹众怒而不敢出声,但愿是第三种情况。
于是,他又叽里呱啦地讲了几句日语,日本翻译官连忙进行翻译:“皇军说了,你们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好好回忆回忆,如果有知情者,随时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二十四小时驻守此地。好了,散了吧!”
大家纷纷离开那块空地,各自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阿旺就连忙问阿旺嫂:“哎,那个找你喂奶的有钱人该不会就是日本人想要找的人吧?”
阿旺嫂瞪了阿旺一眼:“阿旺,你可别做丧良心的事,你自己也说了,日本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事,他们肯定会去把那一家三口都抓起来,那家人还有活路吗?他们可都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那家人是好人,他们脸上又没刻着‘我是好人’这几个字,他们这是害我们,万一有人看见那个太太抱着细仔来我们家了,到日本人那儿去举报,我们一家子都完了,都给她害死了,还不如我自己去跟日本人说,说不定日本人看在我坦白自首,举报有功的份上,饶了我们,还给我们一笔奖金呢!”
“阿旺,你现在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男人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你这么做就是害了人家,要遭报应的。”要不是怕他们大吵大闹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阿旺嫂恨不得抽阿旺一嘴巴,这种丧良心的话居然也说得出口。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万一被别人抢了先,到日本人那儿举报了,我们一家可就遭殃了。”阿旺依然不死心,还惦记着日本人所说的举报有奖,mán bào遭殃八个字。
“你怎么就相信了日本人的鬼话了呢,我们这屋子这么偏,又没谁来串门,有谁会知道我替人家细仔喂奶这件事。”阿旺嫂一边哄孩子睡觉,一边驳斥阿旺。
“可你听到了吗,日本人说了,要是知情不报,就把村里的男劳力送去修工事,我可不想去那些鬼地方。”
“那是日本人吓唬大家的,你没看到,当时大家在下面一叫嚷,日本人马上就改口了吗?”阿旺嫂当时就觉察到了日本人一看见下面群情激愤,就立马怂了,赶紧让大家散了。
“不过,这事……我觉得……恐怕瞒不过去……”阿旺挠了挠头,眉头紧皱,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事恐怕基仔知道了。”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你跟他说了?”阿旺嫂一听,吓出一身冷汗。
“我不是把十英镑拿去喝酒赌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