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赵叔叔见事不好,赶紧上前解劝:“老王你别难过,老肖这个侄子别看年轻,却有一身好本事,上次兄弟我开在盘门路上的茶馆附近有鳝鱼精作祟,不但有百年气候,还害死过一个人,都是这个大侄子出手才降伏的。章贤侄既然能一眼看出小刘这病的异常之处,必定有应对的法子。你不妨先耐心听他有什么话说。”
赵叔叔这几句话让王叔叔看到了一丝希望,他“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没错,都是我关心则乱。上次贤侄给开的大黄真是神效,小刘只洗了两回,身上的血斑就不再增多,有一些血斑还颜色转淡。章贤侄,这里面没有外人,叔叔也不怕你笑话,小刘能平安,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指望,只要你能救她一命,我这点儿身家,贤侄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我一脸尴尬地摆手:“叔叔您误会了,小侄岂是看重钱财之人,况且这病到底能不能根治,小侄也得加以诊治之后,心中方有成算,眼下说什么都是虚的,一切等治好病症再提不迟。不过,小侄之前开的大黄,却不必再用了,叔叔您爱人怀胎月份已大,这大黄性寒,只是一时治标限制症状的权益之计,倘若再多用,就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了。”
“噼里啪啦”,却是王叔叔猛地从桌子一边窜到我的身旁,双手攥住我的胳膊,双眼里直瞪出血丝:“贤侄你的意思可是,不但小刘有救,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能保住?贤侄你可不要诓骗叔叔!”
我没想到王叔叔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若是小侄所料不差,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小侄刚才所说之事,应该有七八成的把握。”
王叔叔听了我的许诺,终于镇定下来,一下子意识到刚才所作所为实在很不得体,只得挠头赔笑:“叔叔我是个粗人,打小就不懂礼数,刚才多有得罪。不过贤侄你放心,只要你尽力去做,叔叔就感念你的情意,绝对会好好报答你。不瞒贤侄和两位兄弟,这些天我带着小刘到处寻医问药,甚至连神婆神汉也找了不少,可他们不是直接摇头说看不了,就是想方设法诓骗我的钱财。今天上午,我带着小刘找到嘉兴最有名的徐老爷子,结果老爷子一看小刘的症状,就说这是前世的冤鬼来讨宿债,一切根由都出在小刘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早晚要害得母子双亡,冤鬼才肯罢休。你说这一切的孽债都是我一人做下的,冤鬼有债直接找我索命便是,干嘛还要害了可怜的小刘……”
王叔叔说着说着动了感情,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起来,肖、赵两位叔叔见状都上去解劝,就连一旁的小刘也开始凄然抹泪。
我觉得再让他们哭下去,这里干脆改作选秀诉苦现场好了,连忙从喉咙里咳嗽一声:“三位叔叔,能不能给小侄找一处安静的所在,也好尽早为病人切脉诊治。”
我让肖、赵二位叔叔把惴惴不安的王叔叔搀到包间的正厅中,顺手掩上会客室的房门。
为了方便今晚看诊,肖叔叔特地安排了一个带会客休息室的包间,尽管大套间要价不菲,不过在肖叔叔这种苏州名商的眼中,只是寻常小事儿罢了。
我回身看看坐在会客桌旁正微微发抖的身影,不禁叹了口气,并未急于上去搭腕切脉,而是紧紧盯着那位清秀女孩的双眼:“你好,听说你只比我大四岁,但看在王叔叔的辈分上,我还是喊你一声刘阿姨好了。我只问刘阿姨你一句话,当年在香港给孩子做检测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不妨实话实说吧,你们母子俩有今天这场祸事,正是当时那一念之差所致!”
对面的身影不出所料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女孩的声音也变了形:“你?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并没有接话,而是踱步走到女孩的面前,突然伸左手掐剑指在她眉间一点:“印堂昏暗,乌云盖顶,神不守舍。”
我抬起胳膊移走食指,对着眉间那点殷红满意地点点头,小爷这一丝带离火的鲜血,能暂时镇住她身上的阴气,省得一接触她,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用右手卷起女孩的小半截袖子,只见雪白的肌肤上到处长出大团大团的血斑。
“这种血斑由心脉所生,会沿着血管渐渐蔓延到全身。想必第一块血斑是出现在心口附近吧?那心脉乃魂魄的居所,若有变厄,一定会牵连到魂魄之上。常言道母子连心,在胎儿未出世之时,其魂魄和母亲连在一起,由母亲的魂魄守护,母子俩一荣俱荣,一损皆损。所以血斑不但会长在你的身上,此时也早已蔓延到了胎儿的身上。你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些?血斑通常只在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出现,而且也不过巴掌大小而已,哪里会像你当下这样,长得遍布全身?分明是有邪祟冲体,导致你的魂魄受了伤。好在血斑尚未长到桡上寸关,此刻若肯真言相告,好生配合我行药活血驱邪,你们母子俩还有一线生机,倘若依旧不肯相信在下,非要继续扯着我打哑谜,那么在下也只能拂袖告辞了。须知上天虽有好生之德,却不救一心求死之人。”
有道是女人本弱,为母则强。我以小刘肚子里的孩子为突破点,终于击破了她的心防。我转身假装生气要走,还没迈步,已被死死扯住袖子。
“先生您留步,都怪小女子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终于招来冤鬼缠身。一切苦厄我宁愿独自承担,只求先生发发慈悲,救救我腹中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