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话说捷运的安检可真宽松啊,如果在大陆带六子你们这老些仙家挤高铁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在台湾一个背包就全搞定了。”
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提着一个大号背包,举着自己的车票寻找座位,“118a?好,就是这里。”
我将手里的背包放在靠窗的座位上,又一屁股坐在相邻的位置,接着伸腰摊腿,舒舒服服地来了一个葛优瘫。
倘若此时有人近距离地观察,便会愕然发现在我似张似闭的眼皮子底下,一对眼珠正骨碌碌不停地四下扫视,同时嘴巴还微微翕动,仿佛在无声念叨着什么。“很好,看来特意搭乘最晚一班火车去嘉义真是个好主意。现在整个车厢只有四名乘客,而且貌似都在打瞌睡,好了,六子你们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言毕,我“唰”地一下拉开背包上的拉链,只见背包中“噌噌”连着几声,探出了十几个灰黄青红有毛有刺的小脑袋。
“可六爷我仍旧觉得坐大陆的高铁好,尤其是台湾的火车居然不管饭,一帮小气鬼!”
“得了吧,死耗子!在高雄妆神仙这十几天,你吃供品吃得都快顺着毛滴油了!现在还不赶紧饿上几顿清清肠胃,难道你真想将来患上高血脂动脉硬化么?”
“咦?六爷我竟然有毛在滴油么?搭档你快告诉我是哪一根儿啊!居然有这么浪费的事情?实在不可容忍,我可得将它好生舔一舔!”
“我了个去!求求六子你行行好,可别再恶心我了,大不了等一会儿到了嘉义,小爷我做东请你们几个吃夜宵。”
“哎呀呀,搭档你方才居然是蒙我的么?算了,看在一顿丰盛夜宵的份儿上,这一次六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哎,搭档,你倒是给我讲讲,你上回在那位林先生家里都帮了他什么忙啊?”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举手之劳而已。”
我晃了晃上半身,给自己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要说这个嘉义林家啊,那当真不得了,据说是林森老先生的旁枝后裔。”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谁是林森?
这位林森老爷子乃是国民党左派一位极有话语权的大佬,也是西山会议派最重要的领袖之一,曾于民国十九年接替因九一八事变下野的蒋中正出任国民政府主席,并在抗战时期代表国民政府正式宣布对日开战。
民国三十一年,林老在重庆因车祸不幸去世,享年七十五岁。
林老爷子与原配伉俪情深,在妻子病故之后就誓不再娶,因此并无直系后人继承香火,但闽侯林家出了这样一位声名显赫的大佬,无论如何林老的亲眷同族都会被台湾政界人士高看一眼。
我听那位林先生自己介绍说,他是林老爷子叔伯兄弟的后裔,自然是一位在台湾政商两界都吃得开的人物。
像林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如果遇上了连他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难题,那么找我来多半儿也是白搭。
说起来,我出手的那件事儿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无非是林先生顾惜翎羽,不屑与那等人物一般见识罢了。
我告诉小六子,在抵达高雄之前,我顺路去了一趟嘉义,持着林夫人先前在桃园长庚医院赠予的名刺上门拜访一下林氏伉俪。
要说这嘉义林家,在当地真是声名显赫,我只不过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路人,稍稍攀谈几句就问出了林家的详细住址。
之后只要按址寻门,再向门房出示先前林太太给我的名片即可,其间无甚特别之处,不谈也罢。
却说那林太太见我依约登门,自是喜不自胜,连声吩咐厨下准备盛宴款待,同时还催促管家林伯赶紧给林先生打电话,告知之前在桃园救醒林公子的大师来访,让其赶紧放下手头事务,即刻赶回家来与大师一晤。
当时我听了林夫人这番话,自然诚惶诚恐地连称不敢:“如此劳动林先生大驾,这让贫道心中如何能安?况且贫道不过是个云游四方的修行之人,没头神一般的人物,如何当得起大师这等称呼?贫道此次前来嘉义,一是看望令郎身子是否大好,二是夫人您日前热情相邀,贫道实在盛情难却,如果能藉此与林公这等人中俊杰一晤,那就更是难得的缘分了。”之后我就坐在会客室陪着林夫人与林公子一起说些闲话,专等林先生回来,也好一同入席开宴。
谁知我们这一等就是一个多钟头,后厨准备的酒席不知已经热过了几回;就连一向极有涵养的林夫人,脸上不由得也带上了一丝愠怒,言语之间开始有些忿忿,令我不禁觉得颇为尴尬,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来化解。
然而就在这个无比尴尬的时刻,会客室的房门轻轻一响,只见门口人影一闪,管家林伯低头趋步来到林夫人的跟前,附身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我年少时一直以耳聪目明自夸,加上后来跟着小六子修习了能令人的感观更加敏锐的土系法门坤行无疆,所以这耳力也还过得去。
虽然林伯他已经拼命压低了声音,我仍旧模模糊糊听到“老爷”、“外间有事”、“耽搁”这几个字,原来竟是那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林先生回来了。
林夫人不愧为大家主妇,闻言眉梢一挑,便将脸上不愉的神色褪去,接着立刻从座椅上起身冲我微微躬身致意。
“不敢欺瞒大师,我家老爷俗事缠身,在外间忙到此刻方回。此番甚劳章大师久候,信女实是过意不去,之后必当有所致意,还请大师莫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