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正是刘健、谢迁两人致仕回乡的日子。
两人都是南下故也结伴一同离京。
但刘健和谢迁有些失落的是他们离京的天气实在是太不应景,对于他们而言,如今好歹也是两阁臣离去朝堂,从此朝堂之上便再无正气,即便不是凄风苦雨的天至少也应该阴沉沉的才是,可谁知竟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连苍天也如此不近人情!”谢迁不由得先抱怨了一句,把锦袖一挥。
“还不是和午门里的那位一样,走吧,人走茶凉!”刘健回应了一句就先吩咐仆人驾车而去。
一时到了十里长亭,这刘健与谢迁回乡倒也不是人走茶凉。
李东阳、马文升以及其他在京文官都在此相送。
李东阳不用说,到底是曾经盟友,虽然自己没有履行一同辞官的诺言,但他相信刘健和谢迁一定能理解自己。
而马文升则是觉得彼此虽曾是政敌,但现在已分清楚了胜负,都曾是同朝为官多年的同僚,于情于理都得前来相送一番,也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住刘健、谢迁一党其他在朝官员的心,也是为了正德朝的朝局安稳着想。
谢迁见李东阳没有履行一同辞官的诺言,又见马文升入了内阁还加到了从一品,心里也不是很高兴,也不掩饰一下,只道:“老夫不与阉党为伍!”,说完,就忙吩咐仆人直接驾车而走。
而刘健倒是下了车,来到李东阳这里,也不搭理主动打招呼的马文升,只问着李东阳:“宾之,汝为何突然又不与我们离开这乌烟瘴气阉竖当道的朝堂,尔乃恋栈权位之人乎?”
李东阳不好明说自己当时提议辞官本来目的就是让你刘健辞官自己好做内阁首辅,因而只则忙拱手一拜:
“刘公误解宾之之苦心也!非李某执着于宰辅之位,而是为大明之江山社稷不至于彻底崩坏,为天下苍生不至于朝中奸臣阉贼所荼毒,故不得不忍辱负重以求维持一二,且也只有如此,刘公与谢公也才能安然回乡养老!”
“也罢!老夫但愿你所行乃是你所言,就此别过!”
刘健说着就只看了马文升一眼,冷言冷语说了一句:“只可惜有人虽腆着厚脸上邀圣眷下结阉臣,到头来也没法入内阁做首辅!”
旋即,刘健便也拂袖而去。
正欲安慰刘健和谢迁二人一番的马文升一时被怼的气愤难当,但此时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忍了下来,旋即只看向李东阳:“李公,从现在起,你便是我大明之元辅,望首揆为天下计,放下宿怨,一心为国!”
“马公还真是公忠体国,只是不知马公气不气,有李某在朝堂一日,尔等浊流之辈就休想做首辅!圣眷隆厚又如何,你问问天下,可有几人服之!”
李东阳说着就冷冷一笑,也拂袖而去。
马文升在知道李东阳没辞官而自己做不成首辅时本就郁结气愤于心,如今为整个文官集团团结考虑才强自忍住不快而表现一些高风亮节的作风来,但他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却不被理解,反而被刘健与李东阳先后刺激了一下,也就一下子情绪激动而血脉贲张起来,旋即只觉心口剧痛,捂着胸口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直接倒在了地上。
李东阳这时候已经坐进了自己轿子,听见外面有人喊阁辅才掀开轿帘发现马文升已经倒在地上,不由得暗自笑了起来,心道:“果然如杨廷和所料,这马文升也不过是赤壁周郎而已,禁不得刺激!”
这时候,正巧马永成与王阳明带着绝声卫的锦衣亲军出了城,且与李东阳碰了个正着,李东阳一改昔日在马永成面前的冷傲,忙命人停了轿子,只出了轿子,站立一旁,拱手而问:“督公这是要去往何处。”
马永成不同于马文升,并不掩饰自己对李东阳等人的厌恶,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策马而去。
而李东阳则也没有生气,只吩咐着自己身旁管家:“李弘,去打听打听,这东厂督主马永成突然带着如此多的锦衣卫出城所为何事?”
这李弘忙答应着先进了城。
而李东阳则带着一脸疑惑进了轿子,同时不由得心道:“如今自己虽成了内阁首辅,却似乎还是无法避免被陛下和刘瑾、马文升架空的境遇,以至于这东厂提督马永成出京所为何事自己都不清楚,若是王岳王公公还在司礼监的话,也不会是如此结果。”
……
朱厚照也猜到马文升等文官可能会去送刘健和谢迁两人,不过他也没横加干涉,他不反对马文升等文官维持文官集团内部的平衡,只要马文升不想着和刘瑾等内臣勾搭就行。
甚至,朱厚照也在想刘健等会不会对马文升冰释前嫌,但他猜应该不会真的如书上说的那样都是胸怀宽广的人,毕竟彼此曾是政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握手言和。
朱厚照没闲心去在乎这些文官谁高风亮节谁虚怀如谷,他现在最关注的还是如何能保证在查办弘治皇帝被害实证的过程中不出现纰漏。
为了避免万无一失,朱厚照又让司礼监拟了一道旨意,着兵部加急行文给陕西巡抚杨一清,着其在必要情况下听从东厂提督马永成调遣,这样可以保证马永成在押解要犯进京时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可以直接动用边军。
“如此应该可以算是万无一失了!现在就看看谷大用能不能从王岳这些人嘴里撬出关于弘治皇帝被害的实证来,还有唐伯虎这家伙还不进京,也不怕****!也罢,罗祥,你先去找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