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片刻,忙又问道:“他去了多久?”
那侍婢道:“去了好一会。”
我看着她,怔住。
“霓生!”这时,不远处有人朝我招手,“我家公子回来了,让你过去一趟。”
我应下,暂且将心思抛开,往沈冲的房里走去。
待得进了门,只见沈冲果然回来了。
他的鬓发上浸了些水汽,看上去湿润黑亮。而因为刚刚沐浴过,他的脸色甚好,神采奕奕,分外俊气,让人眼前一亮。
“你去了何处?”沈冲问我。
我答道:“我方才觉得凉,回房里去取衣服。”
“哦?”沈冲看看我的身上,却笑了笑:“你的衣服呢?”
我回神,这才发现我想七想八,竟是把正事忘了。
我不禁哂然。
“你不若先去将衣裳取来。”沈冲颇为体贴地说。
“罢,拿起一块巾帕走到他身前,给他擦拭头发上的水。
沈冲没有言语,在榻上坐下,任由我擦拭。
我盯着手上的巾帕,一边擦着,一边又想起了方才那侍婢的话。
照理说,我觉得我不该多事。公子说了不要我服侍,我就不该跟着,否则到了他面前,他又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损我的话来。
心里“哼”一声。
我一边给沈冲擦着头发,一边想,他既然这么无所谓,那便让惠风去服侍好了。
“……霓生。”忽然,沈冲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打断。
回神,只见他看着我:“轻些。”
我一惊,发现自己竟是用了力气,他发根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红。
我窘然,忙抚了抚,不好意思地问:“疼么?”
“不疼。”沈冲神色无奈,“你今日总在走神,可是有心事?”
我讪讪,道:“表公子哪里话,我怎会有心事。”说罢,我将外衣披在沈冲身上,道,“时候不早,表公子还是到榻上去吧。
沈冲依言起身,往榻上而去。
我跟在他后面,心里却又想到了惠风先前说的话。
——在君侯沐浴之时,她也跟着进去服侍……
莫名的,心中似水落热过,喧沸起来。
沈延的日子过得豪奢,家中待客的浴房亦是上乘,香木铺地,还可烧起地龙,即便寒冬也能将人焗出汗来。在那般去处,宾客和服侍之人都只能穿着单衣,蒸腾的水雾蒸着香气,惠风汗津津的衣裳贴在身上,挨着公子,用巾帕给他擦拭……
或者,干脆像仆婢们平日津津乐道的那些姬妾们和主人之间的fēng_liú韵事那样……什么也不穿。
我的脸上登时烧热起来,心似乎被什么驱赶着,再也安静不下来。
“霓生。”沈冲已经在榻上坐下,微笑看着我,“今日还讲故事么?”
我看着他,心中长叹。
冤孽。
“表公子,我今日甚是困倦,明日再讲如何?”我说。
沈冲露出讶色:“可有不适?”
我忙道:“并无不适,只是昨夜不曾睡好,故而想早些歇息。”
沈冲莞尔:“既如此,你早些歇息,去吧。”
我感激一笑,行礼退下。
待得出门,我即刻快步走到公子房中,从他衣箱中取出一件裘衣,然后转身出门,朝汤苑小跑而去。
公子的住所虽就在沈冲院子里,但此处本非待客之所,自然也不会有多余的浴房。府中另有汤苑,大而奢华,那地方我知道,不算远。
我出了沈冲的院子,在府中七拐八绕,没多久,便望见了那汤苑高高挑起的明灯,在夜色中映着温和而暧昧的光。
公子见到我的时候,大概会说,他不是让我跟着,我还跟去做甚?
而我,自是理由充分。
我身为公子的贴身侍婢,自当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青玄又不在,万一有人对他做了什么难堪之事,桓府还不是怪罪到我的身上?
就是这个道理。
我心中笃定道。
汤苑里的院子里有三两个仆人,看到我来,露出讶色。
“我家公子可在?”我问。
“在。”一人朝不远处的大浴房,道,“就在那里面。”
我不多言,忙朝那浴房走去。到了门前,我脚步放慢下来,先往里面听了听。只听里面有些细碎的话语,还有些轻轻的笑声,似乎是惠风在笑。
果然……我正想着,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里面的声音停住,未几,传来公子的声音:“何人?”
我摸了摸鼻子,只得道:“公子,是我。”
少顷之后,门开了,惠风看着我,露出讶色:“霓生,你怎来了?”
我打量着她身上的衣裳,只是那是一身单薄的裙衫,不过看上去整齐完好,头发也不见散乱。不过她面上泛着红晕,目光盈盈,一脸春风荡漾。
“我来给公子送裘衣。”我笑笑,说罢,不待她回答,走了进去。
才踏入浴房之中,一股温香混着地龙烧起的热气便迎面而来。
此处果然舒适,即便是外间,也温暖宜人。
公子穿着长衣站在屏风前,如平日在家中一般,衣带松松系着。我来迟了,他分明已是出浴,穿上了衣服。
看到我,他亦露出讶色。
我不待他问起,便理直气壮地说:“我看公子的裘衣还在房中,唯恐公子浴后受凉,故而送了来。”一边说着,我一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