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学锋倒不至于被周多万劈头盖脸的怒骂吓住,可此时此刻此种场合,他也不好反驳什么。
顾琳琳虽然极不喜欢丁学锋,但她知道眼下发生的事情也不能将责任全部推到丁学锋头上去,看着丁学锋被周多万教训,鬼使神差的居然替丁学锋解释道:“周书记,你冷静一下,龚校长人就这么走了,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丁主任正牵头一个总参方面的项目。”
对于顾琳琳替自己开脱,丁学锋微微的惊讶了一下。
“哼!”周多万冷冷的哼了一声,老脸还是板着,瞪了丁学锋一眼,带着秘书朝楼里走去。
丁学锋定在那里迈不开步子,他知道屋里床上就躺着龚向前的尸体,不禁心神一阵恍惚。
顾琳琳见丁学锋僵在门口,压低声音说道:“还不进去?没见周书记都生气了吗?”说完这话,顾琳琳率先走了进去。
丁学锋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顾琳琳走到楼厅里回过头来看他时,他才迟疑着跟了进去。
龚向前的二婚老婆出国了,儿女自从他二婚之后也断了来往,也都不在身边,他就吃住在书院宾馆,倒也省事。
过道口站着一排公安局的干警,两名穿白大褂的医生矗立在一旁,以及书院宾馆昨晚值班的两个年轻女孩——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她们,此刻面无血色,似乎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
丁学锋跟在顾琳琳后面上了楼,再也无心去看她抬腿时,被长裤绷得圆滚滚的臀部。
起居室的门半开着,透过这扇门,丁学锋朝里面望去,看到龚向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被单已经将人盖住了,他这才确信,人确实没了。
丁学锋对龚向前还是有感情的,看到眼前的情形,他感到震惊的同时,还有点悲伤的情绪。
想想昨天早上他还生龙活虎的威猛的很,没想到过了一日一晚,他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再也起不来了,这让丁学锋不得不感慨生命之脆弱。
党委书记周多万双手掐腰站在客厅,脸上阴云密布,一副暴风雨将至的神情,让在场的人情不自禁的跟他拉开了距离。
高斌和武安家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赶来急救的医生护士,站在周多万的身前,向周多万汇报之前的抢救情况……
周多万黑着脸一言不发,手里的香烟自打进来后就没有断过,听武安家汇报完,压抑在他内心的愤怒终于爆发出来,手指差一点就戳到高斌、武安家的脸上去。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堂堂校党政办主任,你昨天晚上还陪同龚校长接待兄弟大学的人,怎么就没有看出龚校长身体不舒服?还有你,高斌!作为书院宾馆的经理,领导的身体出了问题,你竟然毫无察觉,你这是失职!是渎职!另外,昨天晚上还有谁出入过这里?你们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不得有半点隐瞒!”
高斌、武安家作为临海大学负责接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意料到板子会第一个打到他们身上来,被周多万教训的跟三孙子似的,愣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如今当领导的脾气都大,周多万教训起人来,更是如疾风骤雨一般,丝毫不给人留脸面。
武安家抬起头,脸色不自然的说道:“昨天晚上接待友校来人的时候,也没见龚校长有发病的征兆,酒桌上气氛不错,龚校长还破例多喝了两杯,散场后,龚校长说要早些休息,让大家不要打扰他,谁能想到……”
“一直到今天早上六点半钟,值夜班的服务员过来喊龚校长起床吃早餐,门敲了很久都无人应声,服务员慌了,找来备用钥匙将门打开,才发现龚校长已经不行了……书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呀,之前也没听说龚校长有心脏病不是?昨晚到底有谁进出过这里,确实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责任也在我,我今天早晨才听说,昨天晚上值夜班的两个工作人员开了差,见龚校长睡下了,俩人就偷偷溜出去谈恋爱了,有一段时间没在这里……”高斌接茬解释道。
丁学锋暗中观察着武安家、高斌,他发现说这番话时,两人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说辞更像事先对好的一样,吐字清晰,条理清楚,半点都不含糊,他心里就有了计较,觉得龚向前的死并不像他们说得那么简单。
“扯淡!你们俩就给我推卸责任吧!”周多万盛怒之下吼了一句,负手踱了两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琢磨了半天,他回过头来低声吩咐道:“这样,在死亡原因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们先控制住消息不要传出去,不要让外面的人乱嚼舌根子。”
丁学锋越发感到蹊跷了,周多万严令高斌、武安家不得将消息外泄,他们是在隐瞒什么?难道说,龚向前的死,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有了这层认识,丁学锋看待龚向前的死,就多了个心眼。他和葛莉莉站在门口,见周多万几人也不正眼瞧他,似乎刻意无视他的存在,便侧着身子猫着腰溜进了卧室。
观察着屋子的摆设,似乎和平常没什么变化,只是龚向前的尸体停放在床上,让他觉得心寒。目光顺着龚向前的尸体看过去,丁学锋吓了一跳,十捆崭新的钞票整整齐齐码放在床头柜上,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十捆,每十万一捆,整整100万现金。
丁学锋震惊地站在床前,临海大学常务副校长因为收受巨额贿赂激动致死,该是何等惊世骇俗耸人听闻的大事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