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他身后那脸上有疤痕的同伙,看到他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了他那一支飞刀,原本要射的就是我身后的树。
剑峰上的那一点森然,已经由它所指的咽喉瞬间传遍了全身。我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变得冷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银白色的长剑,在惨淡的月光中泛起阴森的光,一寸寸的接近。
我无力的闭了眼,心里微微一声长叹。
就听耳边“叮当”一声,剑峰紧擦着我的脖子划了出去,带起了一阵刺痛。随即,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低喝了一声:“撤!”
耳边似有兵器纠缠的声音,等我睁开眼,周围却只是一片宁静的山岗,头顶是一弯残月,身边有受伤的同伴,而山坡下,则是灯火通明的官仓,士兵们正在收拾残局。
没有英汇的长剑,也没有那个脸上有疤的同伙,更没有那个救了我的人。
他,终究是不忍心看到我死在他的面前吗?
远处的夜色中又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枣红马一直冲到了官仓前面,人立而起。骑士来不及下马就扬声喊道:“林执事请城主尽快赶回城里。有重要的军报!”
我心中霍然一跳。军报?难道是席获的赤霞关出事了?
林汝修长的手指夹着薄薄的纸片递到了我的面前:“七万大军。由一国之主易凯亲征。前锋已经到达了歧州城外。”
我的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浮起了易凯那双巧克力色的眼睛。易凯,他隐忍多年,终于寻机杀掉了窥伺自己王位的亲兄弟,想必此刻,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明韶早说过此人有谋略,风尧……
我摇摇头,抬头问他:“席获那边怎样?”
林汝的脸上是一派少见的沉着:“席将军也有军报,楚德的军队前日小败,已经着手反攻了。”
从我的左肩隐隐传来一阵灼痛,我突然明白了英汇为什么会需要那么多的兵器。
“我们库里还有地雷吗?”我转头问他。
林汝点了点头。
“拨给我一队亲兵,”我飞快的说:“这些雷要尽快布在赤霞关的后方。”
容西岭,就座落在赤霞关的后方,距离赤霞关不足三百里。从容西岭向东一直延伸,就是白城城外的习卢关。
在容西岭两侧的高地布好了□□手,已经是申时二刻了。从赤霞关送来快马急报看,此时此刻,席获已经和楚德的军队交手了。
我们藏身之处的下面就是刚布好的雷区。
眼看日光渐渐西斜,我心里的焦虑也开始渐渐的滋长。难道是我真的估计错了?
申时将尽,传来探报:从容西岭的两侧各有两百余人正朝此地汇集。
酉时,这两队人马在容西岭外汇合。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原本明亮的天色也已经开始蒙蒙发暗。用肉眼也看得到渐渐逼近的一队人马。
我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最前面的几个人影,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他们和雷区之间的距离。山谷中的光线已经变得幽暗了。所以,当一团耀眼的火光终于炸响的时候,连我都有一刹那的惊怔。
随即,第二团、第三团火光纷纷爆炸。山谷中人仰马嘶,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金色的长箭搭在弦上,我的手缓缓的拉开了金色的弓。这副沉重的弓箭自从误伤了明瑞,就再也没有用过。但是此时拉开,竟也异常的沉稳。
自从他们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就已经看到了英汇。此时此刻,即使在如此混乱的情形中,他看上去,仍然是那么的镇定从容。那镇定里很明显的流露着几分不屑,就好象无论遇到了我们怎样的打击,在他的眼里,都不过是乱臣贼子的小把戏。
他正在指挥着身边的人有条不紊的后退到安全的区域。
箭尖由他的两眉之间慢慢的移到了他的咽喉。然后,一道金色光闪电一般射了出去。他似乎抬起惊讶的眼眸向这边张望,但是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向后一仰,重重的跌下了马背。
随着这一箭的射出,山岭两侧的□□手纷纷放箭。混乱中,又有数人误触地雷,在山谷中引发了两次爆炸。不到半个时辰,这将近五百人死伤已过大半。其余的人急忙撤出了容西岭。
英汇已经死了。一双眼睛却依然大睁着,神情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平静。就好象一个人走得累了,静静的躺下来看看星星。
我本想帮他合上眼睛的,想想还是作罢了。我现在的身份,既不是他的亲人,也不是他的朋友,他未必愿意由我来做。
我蹲在他身边,默默的收了金箭。
小英雄那张笑嘻嘻的脸和那只英汇收藏在怀里的绒布狗混合在一起,织就了一副异常惹眼的画面,快速的闪过了我的脑海。突然间觉得死亡的来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似乎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加简单。
清点人数之后,一个更大的疑问浮上了我的心头:明韶和那个脸上有伤疤的男人并不在其中。
在赤霞光后方配合楚德做内应,如此重要的任务,他们应该是会参加的。可是竟然没有参加,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要做这个更加重要的事。
会是什么呢?
我的心里蓦然间浮起了浓重的不安。
从容西岭的后方突然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一队人马由赤霞关方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