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焰鬼翁连连施法,那些生魂所化的乌鸦,犹如发了疯一般,朝卫轻尘护身金光飞扑过来,不顾死活。每只乌鸦一扑到金光上,便发出一声惨叫,化成一团黑气,附着在金光上,侵蚀着金光发出的光芒。不一会,金光外围,便出现了大团大团黑色的斑块,光芒的威力,也有所减弱。
这护身金光,暗藏五行生克变化,虽然被生魂所污,可化生丙灵真火将其炼化。但卫轻尘对于这变化,还不够熟练。现如今又是破阵的紧要关头,不敢乱生变化,以免被绿焰鬼翁抓到可乘之机,便不顾金光被玷污,依旧是朝着红光所在方向急速前进。
绿焰鬼翁接连生出好几种变化,都未能阻止卫轻尘朝天地元血的方向靠近,也没法彻底破掉他的护身金光。最后,玉符上所发出的金光,已经极为黯淡,只能护住卫轻尘身躯,外面还有数寸的空间,其他全都被密密麻麻的黑色树枝给紧紧缠绕包围起来。
卫轻尘不停催动绿焰鬼头拐喷出绿焰鬼火,才能勉强烧出一条路。就算是烧出的路,也几乎是即现即合,往前走不了几步,周围林木,又会围拢过来,挤得水泄不通。此时透过树枝的缝隙,已经能够看到那犹如心脏一般跳动不已的石块。石块周围数尺的空间,被一层毫光所笼罩,空无一物。那些漆黑的树枝,也无法迫近。只要卫轻尘赶到石块毫光所在的范围,便能脱出这个阵法,重新看到周围真正的景象。
此时绿焰鬼翁倘若见机逃走,尚可保全性命。只要逃出的距离够远,卫轻尘因法力全无,依旧无法感应金针。但是绿焰鬼翁全副身家,几乎都已经到了卫轻尘身上。倘若现在逃走,便什么宝物都没有,还要遭受金针锁魂之厄。那些宝物,都是他几乎耗尽一生心血所炼制,如何说放就放?
绿焰鬼翁把牙一咬,身躯倒立,围着石坑旋转起来,嘴中不停喷出一股股黑气,把卫轻尘给笼罩起来。他决定孤注一掷,以万鬼中的天魔附体,直接引出天魔,迷惑卫轻尘心神,令他无法踏出最后那几步,抵达天地元血所在之处。
这一邪法,极为阴毒,风险也极大。稍有不慎,天魔失控,便会走火入魔,自身也变的疯疯癫癫。而今形势危急,绿焰鬼翁又不舍那些宝贝,唯有冒险行事,跟卫轻尘斗个你死我活。他相信卫轻尘法力全无,只有一片玉符和几样从他那里搜刮到的异宝,断无法抵御天魔的冲击。这天魔随心而起,随心而灭,直接影响心智神魂,便有再强的法宝,也无用处,无从阻挡。唯有以自身之慧业宿根,明心见性,方可驱逐。
随着绿焰鬼翁作法,卫轻尘感觉到四周的景物,突然又是一变。那些乌鸦,全都飞走,黑色的林木,四散退开去,犹如退潮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身体周围的火焰,也消失不见。只是四周依旧是一片灰蒙蒙的,而且有雾气翻滚不休,仿佛天地即将发生剧变一般。
天地元血发出的红光,依旧明亮,就在数丈之外的地方。但是在他与天地元血中间,突然出现了一道深不可测的深渊。这深渊云遮雾掩,看不出有多深。只觉得冷风阵阵,呜咽作响,令人心胆皆寒,不敢再往前半步。
卫轻尘站立深渊边沿,只感到一种无尽的恐惧,一种对于未知一切的敬畏,和自身渺小的卑微之感,不敢再妄动一步,甚至都忘记了玉符神光,是否还在保护自己。他痴痴看着深渊,那就像是一张怪兽的巨口,只需轻轻地一动,便可将他吞噬,尸骨无存。跌入这深渊,他将不知道去了哪里,会经历什么,只会在无边的黑暗里,不断地下坠,直到心胆俱裂,丧失一切意识。
所有曾经遭受的苦痛,全都涌上心头。他不过是个元气全无的废物,别人随便一根指头,都可以把他捏死。倘若脱离母亲的保护,浮生尚不如蝼蚁,都不知道还能活几个日头,更不消说作出什么事业来。而母亲的保护,固然给了一定的安全,那却是牢笼一般的束缚。他的人生,便是在二者之间。要么,在牢笼里去为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努力,要么,在牢笼之外,获得一点短暂的自由,然后因为某个人的一念之怒,便横死街头。无论哪一种选择,都看不到出路,就如他平日所见的那些野民、氓民一样,不过是守着一点眼前的奔头过活,然后因为某个小小的意外,便身死魂灭,就此消失于世间,犹如沙子投入水里,连个水泡都不会起。
卫轻尘并不知晓,眼前这道深渊,便是他的心魔,那实际是他对于未来人生的想象,充满了自卑、畏缩、恐惧、黑暗,无所适从,不知是什么方向,也不知能走多远,经不起什么波折,脆弱的犹如芦苇和蚂蚁,一想到便会让人彻底地绝望。
见到邪法奏效,绿焰鬼翁不犹高兴起来。只需在心魔中困的更深一点,卫轻尘身上防御,便会削弱下来,那时便可一击取其性命。
卫轻尘正在恍惚的关口,猛然听到了青猿的怒吼之声。这怒吼声犹如当头棒喝,让他的神智恢复过来。青猿虽然伤不到绿焰鬼翁,也破不了邪法,却能以自身之怒吼,震醒他。
此时护体宝光,只剩了薄薄一层,周围的火焰,不知何时又已经烧近,只差一点便要烧到身上。
卫轻尘连忙镇定心神,掐诀念咒,令护体宝光涨起来一点,迫退火焰,然后再看向前面,那深渊依旧存在,只不过此时意识已经清醒罢了。
越过深渊,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