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儿不哭不恼却傻呆呆地笑,而且笑声比哭还要悲痛,崔夫人吓坏了:“哎呀!这是怎么着啦?别这样啊,想哭就哭出来,可别憋在心里。”
崔楚楚猛然止住了不正常的笑容,说:“哭!我为什么哭?为谁而哭?为他?一个心里从来没有过我的人!值得吗?······”
崔夫人接了一句话“不值得啊!”
崔楚楚口气强硬地说:“不值得哭,我为什么要哭?”
崔夫人又接了女儿的话,口气也强硬了:“对,不哭!”
崔楚楚抽了抽鼻子,又说:“我已经是林青尘的人了,身子是他的,心也应该是他的,眼泪自然也是他的,我哭也应该为他而哭。”说完,摇头笑,笑的凄凉而又酸楚,然后慨而叹之地说了句“天意啊!”突然坚定了语气:“身子既然给了他,就永远是他的人,即便做了鬼也是属于他。”然后,语气突然激烈愤恨起来:“他害我如此之甚,我就拉他一起做鬼!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啊?爹爹啊!女儿对不起你啊!”她一声大呼,势若山崩,眼泪狂飚,如江河水下,一发而不可收。
听到崔楚楚忽然呼天抢地的哭起了爹,崔夫人和崔成立刻情绪失控,三个人拥在一起痛哭了起来。林天鸿也顿时伤感难抑,眼中盈起泪花,摇头叹息一声,就要转身离去。
忽然,一个小丫头冲了进来,几乎与林天鸿撞个满怀。林天鸿闪身一让,小丫头差点扑倒,急急说道:“夫人,不好了,老奶奶出事了!”
众人闻言大惊,崔成几乎跳了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不待听到回答,便急匆匆夺门而出。
崔夫人慌慌张张地擦着眼泪,说:“老太太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
“老奶奶刚才回去就躺下睡了,梦里说了几句靥话,忽然大喊了一声就坐起来咳嗽,咳出了好大一口血来,就昏过去了,恐怕······”小丫头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哎呀啊!”崔夫人五内焦灼六神无主,咋呼着,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茫然四顾,手足无措:“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怎么办啊!”把目光转到小丫头身上,气急败坏地吼道:“快去叫人请大夫啊!”
小丫头说已经去请了。
“娘你别着急,先去看看情况!”崔楚楚反而镇定了,利索地跳下床,和那丫头一边一个搀扶拖拉着崔夫人冲出来房门。
连续不幸的事件对年事已高的崔老太太造成了很大的打激,致使她哀痛攻心,呕血昏迷之后没能醒过来。来的大夫把脉之后摇头叹气,躬身退了出来,说了句:“老太太已魂归仙府,诸位节哀顺变!”就匆匆告辞了。
满屋子里的人不得不再次接受不幸的现实,哀嚎痛哭起来。
闻得如此噩耗,府内所有家眷仆人都拥到内院,都失声痛哭。
本已经身披重孝的崔二夫人和两个女儿更是扑到崔老太太遗体上哭的死去活来:“您这一走,谁为我们娘们作主啊!”
“妹妹你放心,家里有我的就有你的,老太太走了,咱们更不能垮了!”崔夫人佯装坚强地劝慰着崔二夫人,转过脸来却又扑到老太太遗体上大声哭喊:“您去了,留下这么大个家我该怎么操持啊!”
老管家谨慎细心,尽职尽责,主动发挥“临危受命”般的余热,对心乱如麻的崔成和慌乱无序的薛刚作了同时操办两桩丧事的内外部署。然后上前劝慰两位夫人:“二位夫人节哀,老太太一生富贵,享年八十有六,这也算是喜丧,且勿要太过伤心。”
崔府旧哀未消又添新丧,房门、廊柱、牌坊上凄惨的白纸又糊了刺目的一层,青帷白幕悬挂的遮天蔽日。在老马伏枥般的两大家臣的张罗布置下,丧事仪礼忙而不乱地有序进行。林天鸿按照礼仪分别对两座庄严肃穆的灵堂进行了虔诚叩拜,给崔成留了一封写有安慰鼓励言辞的信,怅然嗟叹一阵,悄悄地走了。
到了庄外当年崔庄主送别的地方,林天鸿不禁想起了崔楚楚的那枚缨络,又想起了崔府喧闹浮夸的往日辉煌。再回望悲烟笼罩、哀声漫卷的崔府大宅,但觉风雨飘摇、天愁地忧。禁不住又哀叹起来:“时过人非,造化弄人,世事无常,这都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