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站着看的清楚!”宋礼把椅子又蹬开了。
林天鸿走到桌子前,指着图纸说:“白老前辈之言:若要根治运河,确保航运长久畅通,不能只从运河本身着手,而是要纵横大范围调控,连通支脉河流湖泊······”
“正是如此!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与白英的观点不谋而合,使得宋礼激动的插了话:“可具体该怎么调控呢?”
林天鸿接着说:“白老前辈说主要做到三件大事,其一,在汶河和泗水河修筑大坝拦流蓄水,筑坝位置大体可在戴村、堽城、何家湾和此处金口镇;其二,运河分段设置控水闸门,由此处开始,可设戴庙闸、安山闸、新口闸、袁口闸、开河闸、十里闸、柳林闸、寺前闸、通济闸、分水闸、天井闸、在城闸、赵村闸、辛店闸、新闸、中浅闸、师庄闸、鲁桥闸。”依照图纸上的标注和白英的解说,林天鸿一一圈点着闸门的大体位置,又说:“这些闸门的位置是白老前辈预估拟定,具体要设在何处?如何建造?样式规模等等,尚书大人可根据实地情况裁夺。”
宋礼凝视着桌上的图纸思索一阵,又抬头仰望房顶,目光变得深远宏大起来,思绪已经冲出了营区,飞上了旷野苍穹,俯视着大地上的山川河流,运筹布控着一座座堤坝闸门,仿佛已经看到了闸起时的水泄如洪、闸落时的落山断垄以及船楫劈波斩浪的壮观景象。他那历尽沧桑睿智深藏的双眼激喜闪烁变得澄澈,突然拍手说:“妙啊!如此设计,巧夺天工,真乃神技也!你快说其三,本官真恨不得立刻安排施工建造!”
林天鸿又指着图纸说:“这其三,小民也不明白白老前辈深意,只好原话照说了。白老前辈言道:若使运河经久畅通永不断航,必须保证运河水量充足,以安山、南旺、马场、邵阳四湖为蓄水之柜,涝则蓄,旱可济,则可稳定运河水量。若要如此,需在汶上、兖州、济宁、邳州开挖沟渠,引水入柜以补充四湖水源。南旺段地势甚高,水势不畅,可在汶水入河处修建坎坝,使河水分流南北济运,水势弱时,落前闸蓄水,船行至,开闸放水,再落前闸蓄水,依此类推,分段推进,可保整段行船无阻矣!”
“嘚!妙啊!”宋礼对运河修缮工程的宏观构建本已有了模糊的雏型,看了白英的图纸,听完林天鸿的释解,犹如醍醐灌顶,脑海中顿时全盘清晰鲜活了。他兴奋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说:“水向低处流乃是天道常理,依此法而为,是逆常理而行,如此使之水往高处走,旱路也可稳行舟啊!这种巧夺天工的奇思妙想,凡人岂能想得出?白老先生可真乃神人啊!”
宋礼大发赞叹,纵声长笑。诸位大人们也尽皆点头称奇道妙,四下顾盼,交流分享见解和喜悦。吴仁兴吴大人的情绪蔚为高涨,转着圆溜溜的身体,竖起短粗的大拇指,恨不得挨个儿对各位大人发感慨:“妙啊!尚书大人的见解就是高啊!”
宋礼突然止住笑声,又皱起了眉头,说:“寻常年份水流低缓时也还能行得船,但若是遇到大旱连年,汶水不足之时,恐怕还是免不了要断航,这隐患该如何解决呢?”说完,他自笑起来,又说:“哪有那么多天灾大旱!是我多虑了。”
宋礼的忧患意识和做事力求完美的态度令林天鸿肃然起敬,说:“白老前辈曾言:天地本不全,人世间之事更是难以求全完美,万事不过是人尽其力,而功看天成。尚书大人严谨求全之心着实令人敬佩,白老前辈也曾考虑到这个问题,所谓‘智者千虑’,您跟白老前辈的见解殊途同归。白老前辈遍查水纹地势和泉脉走向,勘察出地下隐汇泉眼无数,只要找准具体位置,就会引出泉水援及汶水。”
“此话当真!”宋礼简直激喜若狂了,问:“这中都境内真的有很多泉眼?而且还能开发利用?”
林天鸿微微一怔,说:“白老前辈识事通神,应该不会有错。噢!之所以派我二人来呈送图纸,是因为他老人家现在赶去东北一带勘察泉脉了。”
“嗯,很好!”宋礼兴奋的擦拳磨掌,说:“白老先生那边勘察泉脉,我们这边立刻为筑坝建闸做准备,尽量早日完工。噢!对了,潘大人,你马上差人临摹图纸副本呈送京城,标注加急文书,请圣上尽快批复。”
河道总督潘大人拿了图纸走了。宋礼对林天鸿说:“林公子你传图释解有功,该当重赏。但有所求,只要不违朝纲律法,本官可作主应许。呵呵······你想要什么奖赏,直说无妨!”
林天鸿微微一笑,说:“小民只不过是尽了举手之劳,替白老前辈跑了趟腿、传了几句话,算不得什么功劳,不敢要什么奖赏。尚书大人的心意我们领了,在此谢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