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冠楚是眼睁睁看着敬若方丈用掌按向他胸口的,而他只是受伤吐血,没被打碎心脉,心想敬若方丈已经手下留情了,暗呼“侥幸”。他细细打量揭穿他的人,想起了竹竿巷的事,感到不可思议。他惊讶于这么个少年怎么会及时发现他下毒的,更不相信他怎么会有如此快的身法速度。在他思考这两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腰肋间又被踹了一脚,力道也不是很大,他翻了两圈滑到了傅雷的脚下。看到踹他的人是半躺在地上的大和尚敬仁,而敬智和尚则抱着一只脚坐在他旁边。两个人一边恨恨地看着左冠楚,一边警觉地提防着其他人。
在大和尚们发觉中了暗算,出手攻击对方的时候,敬仁、敬智同时跳起来扑向了台阶下的傅雷。傅雷知道“敬”字辈和尚乃是如今宝相寺辈份最高的僧人,武功高低难以估计,看到他们同时对自己出手,虽然气势不是很猛,但还是吃惊不小。他被后面堆上来的人挡住了退路,没法避退,就咬牙挥起两只药铲拍向敬仁拳头和敬智的脚腕。“啪啪”两声响,他的药铲脱手掉地,而敬仁、敬智则一个趴,一个躺,倒在了地上,一个抱着拳头,一个捂着脚腕,好像都骨折了;而敬仁不失时机地踹了左冠楚一脚。
傅雷被这种结果惊呆了,心想“敬”字辈和尚不可能如此不中用,随即明白了,他们都是因为先中了左冠楚的“酥骨软筋散”的缘故。他认为左冠楚这种手段太不光明,对他造成的这种局面很鄙视,感到很愤怒,对着的弟兄们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给我住手!”其实他的弟兄们在左冠楚被打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进攻,只是在对着依然站在台阶上稳如松柏的敬若方丈试探着叫嚣挑衅而已,底气不足,有些担心,听到堂主一声大吼,立即安静下来。
左冠楚站起来,擦了擦唇角的血,咳嗽了一下,对傅雷说:“傅兄,好机会到了。敬若老和尚中了我的‘酥骨软筋散’耍不了威风了,你快去把他擒住,逼他交出赤舍利。”
林天鸿大喝一声“你们敢?”挡在了敬若方丈身前,用笛子指着左冠楚喝道:“你真卑鄙!”
林天远则跑过去挡在林天远身前,喝道:“卑鄙,卑鄙,你们都卑鄙!不许碰我师祖公。”
敬若方丈依然镇定如初,说:“左堂主,以你的身份,用这种手段的确太不对了。”
左冠楚恬不知耻,理直气壮地说:“有什么不对?我就是跟药材打交道的,用药伤敌,取胜兵不见血,这是高明,这才是真正的慈悲!”
敬若方丈说:“你虽然用毒伤了大家,但你并没取胜,你离取胜还差得远呢!不信,你就试试。”左冠楚说:“试试就试试。”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半真半假地咳嗽了两下,退回去对傅雷说:“傅兄,我受了伤,得把他交给你了。”
傅雷却向他伸出手,说:“拿来。”
左冠楚问:“什么?”
傅雷说:“解药。”
左冠楚一愣,说:“我是说老和尚交给你了,不是要给你解药。老和尚是在装模作样,你别听他说大话,中了我的‘酥骨软筋散’,没有能挺得住的。你过去一掌就能把他打发了。”
傅雷大喝道:“解药,我说的是解药。你拿不拿?”
左冠楚这才相信,这个往日对自己很恭敬的愣汉子是真的要翻脸了,但他还是不甘心自己的计划功败垂成,对着仙草堂的人鼓动说:“你们上。拿到赤舍利,就是我们神农帮的功臣。”
仙草堂的人左右扫望,互相鼓舞,开始有人真的往前挪动。傅雷喝道:“没我的命令,我看谁他娘的敢动?”那些人又赶紧退了回去。傅雷把粗大、粗糙的手伸到左冠楚面前,说:“解药。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拿?”
左冠楚恨恨地咬着牙,恨傅雷不分远近胳膊往外拐,恨自己没带自己济世堂的人来,恨自己太过信任傅雷。但恨也没用,一条筋的傅雷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跟自己翻脸了。看到又有很多和尚围了过来,他知道此时就算傅雷改变主意也晚了。机会稍纵即逝,失去就不会再来。他恨恨地苦笑,说:“好!傅兄,傅大堂主,有你的!”利索地从长袍下的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拍到傅雷手里,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