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来到院子里,四下张望。但见:暖日醺醺,微风徐徐,枝叶摇摆的大枣树上麻雀叽叽喳喳,花开似火的石榴树上蜜蜂嗡嗡嘤嘤,半空中燕子、蜻蜓飞来飞去,可哪有蝴蝶的影子?
林霁遥从大门外跑进来,跺着脚说道:“哼!没追上。刚才在石榴花上停落了好大会儿,都怪你们不快点出来。”
“我们已经出来的很快了,连鞋都还没提上呢!”林天远一边说着,一边倒替着绻着腿提拽千层底布鞋,还抱怨鞋小了,挤脚。
林天鸿则堆起笑脸哄慰妹妹:“怪我们,怪我行了吧?可是蝴蝶已经飞走了,你生气它也飞不回来了。好妹妹,快去盛饭,吃完了我要练功。”
林霁遥说:“好,吃饭可以,可是吃完饭你要帮我去捉只花蝴蝶。”
林天鸿苦笑着说:“我连蝴蝶的影子都没看到,上哪儿给你去捉花蝴蝶?”
“我不管!”林霁遥小嘴一撅,耍起了赖皮:“不捉蝴蝶,不许吃饭。我做的饭我说了算。”
“吆嗬!威胁我是吧?”林天鸿笑着说:“不吃就不吃,早饭不吃也没什么。”
林霁遥灼灼逼人:“中午饭还是我做,也不许吃。反正娘下地了,我不做你的饭。”
“你这个小赖皮,故意刁难我是吧?”林天鸿用手指在林霁遥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说道:“午饭不用你做了,我来做,也包括你的饭。我再让一步,择菜、洗菜也不用你,让天远帮我,这你满意了?”
“我不满意嘛!”林霁遥甩着胳膊扭着腰,笑嘻嘻地撒起娇来:“哥哥,好哥哥!你就去帮我捉只蝴蝶吧!前两天我就答应婉君要送她蝴蝶作花样绣手绢儿的,你就去吧。要不让她绣两条,给你一条。午饭还是我来做,给你加俩鸡蛋好不好?”罚招不通用敬招,敬招不通用花招,花招不通有赖招,林霁遥灵活多变有的是招。
“那好吧,你这样还差不多!” 妹妹以这样的姿态说了这样的话,林天鸿还能怎么样呢?怎么再忍心拒绝呢?不过,他还是发了一句牢骚:“干嘛非要绣蝴蝶啊!绣喜鹊也不错,喜鹊登枝,喜上眉梢,多吉利!”
“好,好,好!我一定把你的话带给婉君,让你们喜上眉梢。”林霁遥俏皮地笑着,摘下了墙上挂着的小笼子递给哥哥,说:“最好捉一对儿。”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林天鸿接过笼子就走,说:“早饭不吃了,留着肚子吃鸡蛋。”
“姐,我也帮忙捉蝴蝶,我也要鸡蛋。”林天远说着条件,向哥哥追去。
林霁遥喊道:“回来,你得吃饭,吃完了帮我择菜。什么时候少过你的鸡蛋?”
林天鸿在院前屋后转了一圈,看到了不少蜻蜓和白蛾,却没有发现一只蝴蝶,想起昨天在河滩草地上见到过不少,便在菜园子里摘了一根顶花带刺的小黄瓜,一边啃着一边向河边走去。
河滩土地肥沃,杂草长势狂野,各种颜色的野花团团簇簇星罗棋布,这里是蝴蝶、蜜蜂、蜻蜓的世界,当然更是蚂蚱的世界。蚂蚱是害虫,油炸蚂蚱、烧烤蚂蚱是人间美味,消灭它们是益于植物生长和益于人们食欲增长的具有双重意义的高尚行为。看到蚂蚱而不去捉,是对害虫的一种放纵和对肠胃的一种亏待。特别是那种拖着圆鼓鼓肚子、籽粒饱满的母蚂蚱,捉回去放油锅一炸,吃起来焦香酥脆,味道令人荡气回肠。如果放任它们自由,它们将把一腔伟大的母爱化作邪恶的力量,卯足了劲儿地把屁股插进泥土播种,来年会出土无数个小蚂蚱。所以,于公于私,于狭隘于广义,林天鸿都应该捉蚂蚱。油炸蚂蚱,白煮鸡蛋,凉拌一盘清脆的嫩黄瓜,沾点黄豆酱,吃块臭豆腐······味道好极了。提着一笼子蚂蚱回去真是高尚又实惠的事。但林天鸿此时显然没有消灭害虫高尚情怀,然而他忽然有了抵抗美味诱惑的毅力,他无视蚂蚱们的惊飞乍起,目光四下扫描着翩翩起舞的蝴蝶。很遗憾,此处蝴蝶虽多,却无优良品种。芸芸众蝶,色彩缤纷,五花八门,却没有一只附和妹妹描述的色彩斑斓的具有蝶中“女王”风范的彩蝶。
“残兵营里点大将,丑女群中选美人。只能捉几只稍微端正点的回去交差了。”林天鸿这样想着,弯下腰,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向一只并翅停落在花朵上的粉蝶靠近,靠近到攻击范围之内,疾伸手指,准确地捏住了粉蝶的翅膀,而且力道也恰如其分,没有对蝴蝶造成创伤。
河滩荒地一向少有人来,即使偶有人来也是捉野兔、野鸡,根本没人会打昆虫的注意,这里的蝴蝶对人类完全没有防范意识。蚂蚱也没什么敌情观念,只是傻傻地彼飞它飞我也飞,闷头闷脑地乱撞,甚至有几只愚蠢的家伙自寻死路,钻到林天鸿脚下,被踩成了泥巴。林天鸿盯准目标蝴蝶,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有收获,撒一泡尿的功夫,便轻而易举地捉了七只。他打算再捉一只就回去交差,忽然听到一声温柔婉转的问候:“喂!你好!你在干嘛?”
单单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