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虎和王兴这两个如虎如牛的壮汉心情好胃口大,一直吃到打嗝放屁才罢休,大略一数,他们每个人干掉了接近五条鱼。吕会声这干瘦的戗了毛的苍狼也吃了三条半,数量上虽然不及杜飞虎和王兴多,但打嗝放起屁来比他二人犹有过之的猛烈。他望着杜飞虎,眼睛里闪现着泪光,哆嗦着嘴唇说:“老杜,谢谢你的鱼!折腾了这么几天,要是没这些鱼,我可真熬不下去了!”
吕会声的话令大家都有些伤感,大家可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但费解的是昆仑派响当当的硬汉人物,竟然会因为吃到鱼而感动到失态流泪。
望着吕会声,王兴木讷的脸上现出诧异,说:“哭什么?眼屎都出来了!”
吕会声迅速地抹了一把眼睛,表情立刻斗转,恼羞成怒,说:“哭怎么了?老子这是老毛病了,每逢大事,不流几滴眼泪不能抑止!”
闻得此言,杜飞虎哈哈大笑,打了个响嗝后说:“老吕,你胡扯什么!吃几条鱼叫什么大事?还他娘的流泪!你该不会想你昆仑山的老窝了吧?”
“嗨!”吕会声跳起来放了一个巨响的屁,说道:“老杜你别说风凉话,若是你他娘的把胃吐出来再塞进去,然后饿上三天,见了一坨热屎不觉得是大事,不激动的流泪,我不姓吕,我······我随你姓杜。”
杜飞虎一愣,得意地笑了笑,又故作谦恭地说:“不敢,不敢,不要,不要。虎父岂会生犬子?”
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吕会声怔了片刻,才品味到自己的失言,被杜飞虎钻空子占了便宜,气的连放了两个响屁,呼天抢地地骂道:“你他娘的骂人,说谁是犬子?你骂老子是狗?混蛋,老子是昆仑山的恶狼,惹急了老子,老子把你生吃了······哎呦,我的腰哎!”在别人的一再劝说安抚下,吕会声才没跟杜飞虎动手,捂着腰间盘气呼呼的坐到旁边剔牙去了。
或许杜飞虎嫌太过无聊,他不停地撒网捕鱼。把鱼打上来后,只挑选出那种光滑无鳞肥胖的鱼留到船上,其余的又再丢回海里。他像排兵布阵似的把那些奇特的鱼摆列在甲板上,摆满了船头船尾,只留出不大的空间作为人们的活动区域,船舱顶上也被摊晒了厚厚的一层鱼。污浊的空气腥臭难闻,令人不堪忍受。
粮米油盐消耗已尽,鱼成了唯一的食物。偶尔吃鱼是享受美味,但要是每顿都吃鱼,那就叫不得享受了,若是每顿别无选择地只吃经过最简单烹煮,口味一成不变的鱼,那就是遭罪了。
白水煮鱼已经令人们吃到反胃,甚至可以说已到了闻鱼欲呕的地步,一般不到饥饿难耐,绝不再吃。
不可否认,食难下咽是一件大事,这是严峻的生存考验。对于吕会声来说,更为严峻,更是不得了的大事。他吃鱼的时候抻着脖子,痛苦地吞,艰难地咽,不止一次地泪汪汪地唉声叹气:“老杜啊!想想办法吧,这玩意儿实在吃不下了!”
杜飞虎也没有了调侃的心情,但说话的口气更像抬杠:“我有什么办法?风向不转,又遇不到船,有得吃就不错了!”
独孤冷月虽然抢占了上风口,但还是饱受腥臭气味的折磨。终于忍不住对提供食物的“一船之主”发火了,像怨妇似的闷声闷气地说:“吃不了多少,你打这么多鱼上来干什么?”
杜飞虎始终对独孤冷月另眼相看,对她说话的态度不一样,似笑非笑地说:“干什么?不告诉你!不过我劝你最好忍着点,不要捣乱!”
沈如月问:“杜堂主,你把鱼都晒成鱼干了,还能吃吗?”
王兴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噢!我明白了!老杜你是不是准备把鱼干带回去做买卖发鱼财?哎?那你是不是估计到咱们有救了?你估计是风向要转了还是快遇到过路的船了?难不成你们漕帮来船接应了?”
杜飞虎叹气说:“要是那样,我就用不着费这力气了。这鱼是准备晒干了当柴禾用的,你要是不想啃生鱼,就勤快点把鱼翻过来再晒晒,趁着阳光好,晒干了快收起来,要是淋了雨,就成了一坨坨屎了。”
听到杜飞虎的话,大家对他周全的远见深深钦佩,再也没人嫌弃干鱼的腥臭了。除了独孤冷月,都主动去为干鱼翻身,并掂量着判断鱼的干湿程度,择优摆放,码齐在原来放木柴的角落。
船上早就没了柴禾了,能拆下来烧的木材都拆下来烧完了,唯独四角撑着顶的不像样的船舱还保留着,是留着下雨时避雨用的。事态更为严峻的是淡水寥寥无几了。
林天鸿拿着一条干鱼,翻来覆去地看着,突然笑了:“古有曹植‘煮豆燃豆萁’,咱们这‘烧鱼煮鱼’虽然绕口了点,是不是也很有意思?”
张新成默默点头,对‘烧鱼煮鱼’作了依据现实的解释:“霹雳堂的霹雳弹炸死了霹雳堂的堂主;莲社堂的副堂主炸死了莲社堂的正堂主;师徒反目,同门相残,同道弃义······这‘烧鱼煮鱼’的比喻也够深刻的!”
老船工完全体会不到用干鱼当柴禾有什么深刻的寓意,翻弄着鱼身说:“远行的海船倒是经常会把吃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