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遥此言一出,在场弟子皆是面浮惊愕之色,毕竟他们先前都认为此番要抓的,是个魔修;宋承欢就更懵了,她就连今夜要捕抓黑衣人的行动都不曾知晓。
那黑衣人只定定瞧着青遥,而后抬手徐徐摘下了自己的面纱——正是入夜前才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花掌柜。
她手中攥着一方面巾,妖冶灼目的面容此时表情冷淡:“既然已被仙人识破了身份,花娘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她说着又看了一眼杵在墙根旁的宋承欢,收回目光,“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青遥抬手抚了抚他光洁的下巴,语气很是不紧不慢:“处置你是再容易不过。只是,你还是未告知本座,为何假扮魔修。”
花掌柜在青遥审视的目光中垂下眸去,红唇紧抿,显然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沉默了几刻钟时间,一旁的楚天阔看着花掌柜,似是若有所思地开了口:“花掌柜,可是金国人?”
话音未落,却见花掌柜将头猛地抬了起来,看着楚天阔眸光竟是有几分惊惧。
看来楚天阔猜的是八九不离十了。
宋承欢默默地看着同样一头雾水的其余沧澜弟子,决定观望。她在此间的记忆绝大部分只有一个沧澜山,对与凡世那些国家还真不怎么清楚。
楚天阔看着花掌柜,缓缓道:“十余年前,金国末代公主于大婚前夜离奇失踪,金国皇宫内的神花黄泉牡丹亦随之消失,宫中一夜间百花齐谢。”双眸微眯,他看向花掌柜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那传说中的金铃公主,可是花掌柜本人?”
花掌柜却徐徐笑开了:“呵,不过一个民间传说而已,何德何能能入仙人法眼!”她拨了拨额前青丝,却是恢复了初见时娇媚万千的情态,“花娘不过一介市井女子,又怎能配得上那公主名头?仙人实在是说笑了!”
“你说谎。”宋承欢紧了紧手中符纸,看着花掌柜,有理有据,“如果你真的是普通人,为什么要夜袭住户房间?就算是为了谋财,为什么只单单弄晕了其他人,留我一人清醒?还有……”她说着伸出一根指头指向了花掌柜的肩膀,“我今天下午看见了你肩膀上有一个印记,就是一朵牡丹花。”
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黄泉牡丹,也不知道那花为什么跑上了她的肩膀,但宋承欢隐隐感觉,这几者之间肯定有所联系。
她说完看了一眼花掌柜看向她的面无表情的俏脸,往墙根又再度缩了缩。
却是青遥一声轻笑:“说不得真是我们庸人自扰了,花掌柜或许只是真心想谋点钱财。”
也不管沧澜山众弟子脸上写满了“开玩笑吧,明明里头全是疑点”的惊诧表情,他站直身子,整整袖,“不过,”眸光深深投向花掌柜颈间,他道,“此事了前,我需得尽一尽仙人斩除害人妖物的职责。”
他说着翻手便凝出一掌灵力。
“不!”
花掌柜看着青遥手中动静,理智在一瞬间崩溃,她捂着后颈双膝一曲,却是在众人始料未及中跪下了。
“我说,我全都说……”她眸中盛着零星泪光,喃喃道。
*
金铃原是金国唯一的公主,自幼被父王兄长宠溺疼爱,在宫中乃至金国无人敢招惹。
可这世上凡人重修行,被仙人收为弟子会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金铃却并没有修行的天赋,这就注定了她只能是一个平凡的公主,虽锦衣玉食,却命不由己。
金国式微,邻有强盛楚国虎视眈眈。
虽无人向尚年幼的她提及朝政国事,天生聪颖的她却也能渐渐明白,金国此时是不得不巴结楚国了,而巴结最有效的筹码,便是联姻——她藏在御花园的小小草丛间,亲耳听见了自己父王的打算:待到她及笄之年,便把她嫁予楚国的王。
而楚国那个王的太子,此时也就比她小那么几岁。
金铃不甘心。
十岁那年,她偷偷踏进了皇宫的禁地——昭炉宫。
昭炉宫里无人居住,只供奉了一株年岁不详的神花,世人称其为“黄泉牡丹”。
传说这株牡丹在金国建国之初便被金家先祖移栽进宫,原因便是它帮助了金国先祖赢得皇位江山。
金铃虽不知一株花如何能帮凡人赢得江山,但听多了世间神神怪怪的传说,她也是能隐约猜测到这株花必然有不凡之处。
它也许能帮自己。
她这样想着,更加坚定了要找到这株花的决心。
可她大失所望——昭炉宫内甚至没有一栋建筑,一座祭坛,只有满眼望不见边际的花花草草,石头树木。像极了她随着父王出猎时随处可见的山间乡野。
她根本不知道哪一株才是她心心念念要找的花。
也许就连老天爷都不帮她。
金铃很沮丧,她也走累了,便随意一坐,自言自语抱怨得滔滔不绝。
这样发泄了一通,金铃意外地觉得自己心里舒坦了很多。于是她就这样找到了解闷的好方法,每天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来这里坐坐,对着荒芜一人的昭炉宫倾吐自己的满腹心事。
日复一日。
就在她终于快要忘了自己最初来到这昭炉宫的意图时,一个人出现了。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就是一道模糊得快要消失的幻影。
那是个穿着红裳的年轻男子,身形高挑消瘦,面容俊美妖异,只是浑身肌肤苍白如纸,看起来像得了重症似的。
他站在花间,有几分好笑地看着此时目瞪口呆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