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玥推开花窗,俯瞰整个天启皇城,望向很远,更远。云山,云山。云山?怎一个云山?可是那“云山巅,道者隐,朝阳临渊剑阁兴。”说的云山?
“公主,公主?”朝梨轻声唤着,不敢搅恼了她。
“何事?”
“皇上和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好。”
延玥理了理衣裳,步入昭华殿,未行几步,便闻母妃同父皇谈及自己。“玥儿已满了十二,她又自小便喜欢舞鞭弄剑的,臣妾想,送她去修习历练一番,磨磨她的性子,朝渊阁便是不二之选,不知皇……”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听到朝渊阁,延玥忽得又想起云山。
“来得正好,朕同你母妃正说到你,想必你也听了个一二。”
“不知母妃所说的朝渊阁,可是那八百里云关,云山之巅的朝渊阁?”
“正是,玥儿意下如何?”
“玥儿愿意。”
闻声,淑妃绷着的心舒缓开来,脸上也绽了笑意,道:“历代皆有皇子皇孙习于剑阁,也算承了先制。”
“儿臣多谢父皇、母妃恩典。”延玥知道,纵使自己是得万千宠爱的荷硕公主,有些事,也拒绝不了。
在这世上,延玥最爱的是延钰,最疼的是延钰,最不舍的是延钰,最挂念的是延钰,至少现在是。
“姐,你当真要走啊?”延钰撇着嘴,满脸不舍。“怎么这么突然?”
是啊,这么突然,暴风雨也突然。
“虽非吾愿,却亦是吾愿。这皇宫,这天启,何时关得住我?”延玥笑得无奈,却又有几许欣喜,几许期待。“听母妃的话,不要贪玩,万事小心,记得给姐姐写信。”
“姐,你何时回来?”
“不知道,会很快吧。姐回来时,给你带好多新鲜玩意儿。一定要听话啊,好好的。”
“好。”延钰心里头暗道:怪怪的,真是怪怪的,语气怪怪的,表情怪怪的,哪里都怪怪的,姐怎么了啊?
延玥不知道母妃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也不愿知道,可觉得,母妃越来越陌生,真的是陌生,她以前,不这样啊,许是有些事,小时候的自己想不到,看不透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延玥猜得到,可母妃若是败了,会怎样,延玥不敢想。唉,倒不如远离这是是非非,可到底是放不下阿钰,阿钰啊阿钰,不怕他什么都不懂,就怕懂得太多。她不知自己会走多远,离开多久,朝渊阁离天启城,还是有点儿远的吧。离开便离开,自私便自私吧,离开了,洒脱自在。
潍桑城,地处东陆中州北境,北临潍海,背倚云山。云山,原名桑山,后人为纪念大晟的开国皇帝,赐其名曰云山,连绵逶迤、峰峦叠嶂、山中林木葱郁,中北八百里云关,常有道者隐于此地。主峰之巅,云顶朝渊阁,临泉而建,悬泉飞瀑,直下千尺,汇流成河,蜿蜒入海。朝渊剑阁三百载,溯至前朝,以剑闻名,门人弟子千余人,中有名剑士,或征为皇朝所用,或执剑行走江湖。
好歹是呆了十二年的天启皇城,离开时不禁想多望几眼,延玥掀开牡丹帘,望向小窗外,忽得,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进小窗,头也探了出来,延钰塞了只绣着彩凤的红底福袋,道:“平安符,母妃给你求的,要随身带着。”延钰灿烂一笑,仍是掩不住眼底的不舍。
“好。”延玥摸了摸阿钰的头,将福袋塞入怀中。
延玥右手紧紧攥着剑鞘,忍着不让泪珠滑出眼眶。她想起临行前父皇的话,此行云山,千里迢迢,路途遥远,照顾好自己,父皇也派了人保护你,暗卫如影随形,不必担心。此剑名为和炎,九州第一铸剑师,烛冲,为铸此剑,遍寻矿野,采金石铜铁,历时三月,熔炼锻造而成。此剑尘封多年,未染滴血,却有灵性。父皇寻来后,令铸剑师新修此剑,剑身剑柄,皆镶有你最喜欢的月华晶石,赠予你。执剑者,要先保护好自己,再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和物,王者,亦如是。
马鞭落,马蹄起,车轮滚滚,马蹄哒哒,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下。和炎吗?以后,要同延玥一起了,延玥会保护好你,你也要保护好延玥啊。云山之巅,比明珠阁高,却也更冷,虽然,离日月更近,却也是高处不胜寒。
原来,一直想看天启之外的世界,却也会在马车飞驰出城门的那瞬,万般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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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之巅道者隐,朝阳临渊剑阁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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